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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

作者:容九 时间:2023-02-20 11:44:27 标签:容九

  我下意识问:“她生得美么?”

  宋郎生道:“美。其实不论她生得是何模样,在我看来,都是美的。我当时不知怎么,或是一路担惊受怕,一见到她,便拥住了她,问她愿意不愿意随我làng迹天涯。”

  听他如此描述,不知怎地心中泛起一丝酸意,我道:“那……她愿意么?”

  宋郎生道:“她说愿意,但需得回去收拾细软,我们约在酉时见面,呵,等待的每一刻都甚是煎熬,好在她还是来了,后来,便随我离京了。”

  我始料未及道:“那,那,那你们不是就应该在一起么?她现在人呢?”

  宋郎生语调微颤道:“没有后来了。后来她死了。”

  “好端端的,什么叫她死了?”我揪住他的袖子,“你倒是把话说通透些啊。”

  宋郎生默然许久,久到只听得车窗外的马蹄踏响夜路的声音,半晌,他才开口。

  “路上遇到高手埋伏,双拳难敌四手,我没能保护好她。”

  “是谁?谁要害你们?”

  宋郎生倏然转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那神qíng让我莫名心寒了寒,却又分明看不明白,我结结巴巴问:“那些人是要追杀你爹娘的仇家么?”

  宋郎生的神色顿了一顿,片刻后方才道:“嗯。”

  我道:“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会保护不了她呢?为何她死了,你却活了下来?宋郎生……你岂会忍心看着心爱的人死在你面前?”

  宋郎生用难以形容的表qíng,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埋伏之多寡不敌众,我当时为了保她平安,便让她先行策马离开,我跳下马与那些人周旋断后,岂料……”

  我等着他继续说。

  “她没跑多远就从马上摔下,撞破了头,失血过多……”宋郎生抿抿嘴,萧瑟地道:“是我思虑不周,此前因教过她骑马便放心舍她孤身一人,哪想qíng形太过危机,她一时紧张控制不住……是我不好——”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知如何安慰他,他缓缓吐了吐气,似乎想要努力平稳自己的qíng感,“我杀光了杀手亦受了重伤,葬了她后就去寻我爹娘,殊不知……他们为了等我,困在一个染了瘟疫的村落,当地昏官恐疫qíng不治波及周县,便封了整个村子,待我赶到之时,他们已然染上疫症,回天乏术了。”

  我突然很后悔让宋郎生追忆这段故事。

  我无法想象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恋人倒下,从此yīn阳相隔的心qíng,那一夜后他的心是否满目疮痍。

  一滴水溅到手背上,我的心里忽然疼了一下,像是银针扎在了心尖子上。

  我哽了哽喃喃道:“你不要哭了……”

  “傻瓜。”一只手轻轻拂过我的眼角,“搞清楚是谁哭了。”

  我抬头看他,这才视线朦胧,我闭了闭眼,眼前酸涩去不掉,似乎是蕴着什么,一个劲地撑开眼皮,溢出来。

  宋郎生敲了敲我的脑袋:“你哭的这么起劲让我这个当事人qíng何以堪?”

  我擦了擦眼泪,道:“这说明本公主心地纯良,尤为感xing好不好?”

  宋郎生无奈的揉了揉额,笑道:“感xing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若只知黯然伤怀,就无法中状元更无法入朝堂掌权势。诚然,我那时的确想过报仇,但我知道,我可以暗杀那个昏官,却无法阻止在那昏官后又来一个昏官害死更多的百姓,我能够手刃黑衣人,却无法让指派黑衣人行刺的幕后真凶绳之于法。”

  宋郎生的语调虽仍是波澜不惊,然而我在这平淡的话语中听出一股子凛然之气。

  不若卫清衡那般淡定从容,安贫若素;亦非韩斐那般坚韧不屈,不畏寒霜;更不似聂然那般孤傲清冷,沉稳冷耀。

  他的眼中,没有满怀幽怨,没有凭空高洁,没有凭栏空叹,而是心之所愿。

  我道:“后来仇家没有找你斩糙除根?”

  宋郎生失笑:“什么话被公主一讲就变了个味……”

  我抿嘴一笑:“如今树苗已结为大树,树大根深,任谁轻易懂得了大理寺卿?”

  宋郎生眸中又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qíng愫:“或许还远远不够……”

  “什么?”

  他道:“没什么,就是后来……我随便找了几条罪状就把当年那个昏官给咔嚓了。”

  “……所以是公报私仇么?”

  宋郎生理所当然:“是啊。”

  我忍笑拍他肩道:“好一个一身正气的宋大人啊。”想了想,“那追杀你们的幕后主使,你查证出是何人了么?”

  握我的手不可察觉的一颤,我想,或许是我又勾起了他那惨痛一夜的回忆了。

  宋郎生悠悠的嗯了一声。

  我问:“那仇呢?报仇了么?”

  宋郎生的手沁出湿润,“也许……算是报了吧。”

  “什么叫也许?报了就是报了,没报就是没报。”

  宋郎生道:“究竟什么样才算是报了仇,夺了对方的xing命还是让对方伤痛?可若是报了仇,我是否又会成为别人的仇家?是非对错黑白素来难以一言以蔽之。”他摸了摸我的头,“今晚公主的问题,我回答了那么多,可以选择不回答了吧?”

  我微微颔首,只觉得对宋郎生,了解的愈多,就愈发看不透他了。

  马车再调一个头便可直达公主府,宋郎生让车夫停车,见我讶然,他道:“别再想什么刺杀我的幕后主使了,既然公主为了查出刺杀你的幕后主使而诈死,演戏就要演足,岂可大喇喇的从正门回府?”

  我苦笑看着他,原来我私下筹谋了半天,他不用多想都能猜出倪端。

  他扶着我跳下马车,牵着我一路前行,夜深露重,他似乎有些不怎么放心,索xing一把将我搂紧,漫步于夜色之中。

  我心中一暖,看着身上的男装,笑道:“是怕被人看见怀疑断袖么?”

  宋郎生敷衍的一笑,没有回我。我仰头,借着月光看着那张脸依旧神采飞扬的侧脸,神qíng桀骜不驯,只是……有些萧索。

  他在想什么?是因为是在思念那个小宫女么?

  我叹了叹。

  其实……我如此着紧的问他有没有报仇,并不是真的希望他还活在仇恨中……而是,如果仇报了,血恨了,大抵就能够释然了吧。

  “喂,宋。”

  宋郎生侧首,“什么?”

  “就那扇子……你为何要画艳阳、蜜蜂和花啊。”

  宋郎生略一思索,道:“因为她的名字,挺应景的。”

  “名字?她叫什么?”

  宋郎生清清朗朗地道:“采蜜,采蜜的采,采蜜的蜜。”

  采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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