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
凌烈重重摔在huáng土地上,手和脸上摩擦出斑斑血痕。他挣扎著想要站起来,可两条腿怎麽也使不上劲,只好向前爬行。
在他眼中,看不见任自在和魅影,看不见这许许多多的敌人,透过重重障碍,他只看到了那片山崖,无伤就在那山崖下!
一尺……一尺五……又近了一些……
无伤,我来了!等我!
任自在皱起眉,喝道:“还愣著做什麽?快把他抓起来!”
众人如梦初醒,七手八脚抢上前,将凌烈按住…
“放开我,放开!我要去找无伤,我要去找无伤!”
嘶哑的声音,凄厉的呼喊,听在耳中真是寒意莫名。一名男子在凌烈後项击了一记,将他击昏过去。
魅影看向任自在:“这小子怎麽办?”不知为什麽,他对凌烈怀著一种莫名的恨意,尤其不愿让这少年跳入河水中,跟“他”死在一起。
任自在看看远处的打开的墓xué,道:“谁知那鬼地方还有什麽机关,留著这小子,或许有用。”
***
墓xué之中似乎没有机关了,从一条石阶下去,眼前豁然开朗。正当中摆放著一具棺木,想来里面便是西门海天的尸体,自然谁也没兴趣观览。
四周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嵌著一盏油灯,油面上放了一层白磷,一著风就自己燃起来。灯火映得四下通明,却是空dàngdàng什麽也没有。
这是怎麽回事?众人脸上的兴奋转为诧异。
魅影走到一面石壁前,轻敲了几下,传来空dòngdòng的回音。他用力一推,石壁上出现一道裂fèng,吱呀呀地向後敞开去,一间密室呈现在眼前。
任自在笑道:“你倒是对这些机关熟悉得很。”他本是无心之言,说完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过没时间让他细想了,密室的门完全打开,珠光宝气顿时耀花了人眼。珍珠、玉器、珊瑚、宝石……只要能想到的宝贝,这里应有尽有!
满室只闻抽气声,人言昊天门富可敌国,果然不虚!
任自在当先走进去,他不屑於看这些珠宝,吸引力他的,是昊天门的绝世武学。
没有命令,有些人已经开始动了──宝物面前,很少人能不动心。一个人动,带动了一群人,谁也不甘落後。怕碍事,兵器都扔在一边,此时唯恨少生了两只手。负责看管凌烈的大汉也禁不住诱惑,将人摔在地上,加入抢夺宝物的行列。
坠地的痛感让凌烈悠悠转醒,还弄不清身在何处,一个熟悉的背影先跳入他的眼帘。
瞳孔迅速收缩,任自在!
就是他害死了无伤,这个卑鄙的小人!
就算死,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狱!
瞅著众人不备,从地上摸起一把钢刀,慢慢爬起身──
恶贼,你受死吧!
“砰啪”两声,凌烈被踢中胸口,重重摔了出去。
“小子,还学不乖!”任自在大步上前,拎起凌烈,左右开弓打了他两记耳光。
凌烈嘴角被打的肿起,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著他。
那目光中闪烁著刻骨的仇恨,野shòu一般,竟让任自在qíng不自禁的感到害怕!不,不能再留著他!
很快想到解决这个麻烦的方法,嘴边勾起一丝狞笑。任自在揪住凌烈的头发,将他拖出密室,来到棺木前。
“你既然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了你!让你们祖孙尸骨埋在一块,也算是我的慈悲。”说著,一把掀开了棺盖。
忽然意识到他要gān什麽,凌烈奋力挣扎起来。“放……开,你这天杀的,我要杀了你!”
身体被死死按在棺木中,接著眼前一黑,棺盖又重新盖上。陈旧的霉味儿混合难言的臭气扑鼻而来,中人yù呕;手一动,仿佛就能碰到骨骸!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凌烈拼命拍打棺木,可外面传来敲打封钉的声音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徒劳。
“哈哈,你就乖乖呆在里面吧。”
脚步声渐渐走远,每一声都让心头一寒!
手慢慢松开,泪水涌了出来。
无伤,我只想跟你死在一起,难道这也成了奢望?
为什麽我们要遭到这样的对待?为什麽你那麽善良却要葬身河底?为什麽我没做坏事却得到这样的下场?不是说天道轮回吗?怎麽永远也轮不到恶人头上?
从未有过的qiáng烈恨意洪水一般涌动上来,占据了脑海。
不,我不要死!无伤的仇还没有报,爹娘的仇还没报,这麽死了我不甘心!
我要报仇!
我凌烈对天发誓,决不让任何一个害过我的人有好下场!
既然天不能行道,我来替天行道!就算再艰难,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就算死了到了地狱里,我也要变成厉鬼,来讨尔等xing命!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
花落花开,转眼又是一年。
人世间的变幻有如浮云苍狗,瞬息难测,江湖更是如此。有多少新生力量崛起,就有多少曾经辉煌的门派没落。留下的,不过是几声感叹,一点谈资,付与江湖上的闲人们。
“听说了吗?黑水门被灭门了!连总坛都被一把火烧个gān净,什麽也没留下。”一家小小的酒楼上,两名江湖客打扮的男子边喝酒边谈著闲话,内容自然不离江湖纷争。刚说话的是坐在左手边的白胖男子。
另一人留著一部长须,年纪似乎更长一些:“怎麽没听说?江湖上纷纷扬扬都传遍了。”
“哎,这已是第四宗了。不过半年时间,先是荥阳青帮,接著是四威镖局和圣火教,如今又轮到了黑水门,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门派。老哥,你说这几宗案子可有什麽关联之处?”
长须人沈吟道:“说起来,凶手的手法倒是有些相似,都是先灭门再放火。可这几家分落在四处,平时各行各的事,素无瓜葛,我还真看不出什麽关联。”
白胖男子冷笑道;“看似不相关,可他们私下里做过什麽事,得罪过什麽人,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哎!现在江湖上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灭顶之灾从天而降!”
长须人不住摇头:“武林这些年可著实晦气!大灾小灾不断。就说中原武林三大家,昔日何等辉煌,现今如何?昊天门自不用说,才几年时间连降龙堡也完了!前些日子‘断肠剑’赵老哥从那里回来,据说杂糙都长到一人多高。现在就只剩下凤凰山庄屹立不倒,不过看这qíng形也快了。”
他们只顾高谈阔论,却没想到惊动了别人。一个青年来到这两人桌前,拱手道:“二位兄台有礼,小弟有一事不明,想向二位请教。”
两人都吃了一惊,只见他二十七八岁年纪,一袭宝蓝色衣衫,身材颀长,面貌俊雅,神态间自然透出一派清华高贵之气。不由问道:“咱们认识?”
青年笑了笑:“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日相见,也算有缘,不如就由小弟来做个东,大家畅饮一番。”扬声道,“小二,这两位客人的饭钱算在我的账上,另外再添几个菜,一壶好酒。无伤,你也来吧。”後面一句话,却是对他原来那张桌上的同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