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清江映雪
今日齐大鹏带了几个弟兄到城北的醉红楼去喝花酒,喝得七、八分醉意回来,走路东摇西晃,在东山分舵的大门前差点摔了一跌,让守门的一个弟兄扶了一把,他醉熏熏地拍着守门弟兄的肩膀,大着舌头yín笑:“小子,不……不错……你、你……也不要……不要眼红……赶明儿老子也、也带你去……开……开荤……他娘的……如意那小娘儿们的腰……呃……真他、他娘的细……呃……老子要叫她服、服服帖帖……”
守门的是个瘦个儿,被齐大鹏拍得东倒西歪,掐媚奉承了一句:“舵主您厉害,雄风不倒,哪个女人能不对您服服贴贴……”
奉承话没听完,那齐大鹏一眼瞥见两个江鲸帮的手下抬着一个人正要进门,手一挥,喊道:“那头的谁、谁……看什么看,就是叫你……你们两个,给老子过来!”
那两个人过来了,恭敬叫了声舵主。齐大鹏眯着一双醉眼瞅了他们半天才想起来:“你们……你们两个不是派给大小姐的护卫吗,大、大、大小姐回舵里来了?”
“回舵主,大小姐跟冯爷到南郊游玩去了,要明天才能回来。”其中一个人答道。
“那你、你们回来做什么?这人……是谁?”齐大鹏摇晃着凑到那个明显处于昏迷中的男人的脸上瞅着,不认识,没见过,他娘的,这男人的身板还真够壮实的,就这身板,在chuáng上一定能把如意那小娘儿们cao得yù仙yù死,又比比自己的身板,嘿,当然是自己的更qiáng壮。
“是冯爷吩咐小的们把这人带回来,明儿个回来要问话。”
“问话?”齐大鹏围着昏迷的男人转了两圈,大手一挥,“押到地牢去,把他……他娘的祖宗……祖宗十八代给老子问出来,明儿向冯爷汇……那个……汇报……”
若是在平时,这齐大鹏怎么也不敢就这么越俎代庖,连冯爷要问什么话都不知道就叫手下去拷问,偏他今天喝醉了,只想着要是把帮主的小舅子给巴结上了,指不定哪天就能混个副帮主的位子,他这只大鹏不就越飞越高了。
只能说该得丁壮今天倒霉,要有一番苦头吃。
那把丁壮抓来的两人,听着齐大鹏的吩咐,把丁壮送到了地牢里,只跟守地牢的人说舵主要问这人的祖宗十八代,守牢的弟兄会意,把丁壮往刑架上一吊,一桶冰水将人泼醒,拿起鞭子抡圆了就打。
丁壮晃着脑袋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先挨了两鞭子,疼得他直吸气。
“不吭声,倒是条汉子。”那抡鞭子的人收了手笑道,“看你这人一副老实相,怎就得罪了咱们舵主,识相的早早把祖宗十八代jiāo代出来,也省得受皮ròu之苦。”
丁壮睁着眼,困惑地盯着面前抡鞭子的人,见这人一脸的大麻子,火光中瞧着狰狞,心里一怕,连连摇头,想说自己一向本分厚道,哪里得罪过什么人,定是他们搞错人了,可是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来。
那抡鞭子的人误会了,狞笑一声:“我王麻子打过的人多了,还没见过有几个人的骨头能硬过鞭子,你硬不是,试过这根鞭子再让我瞧瞧,你是真硬还是假硬。”说着,就把手中的这根鞭子一扔,从盐水桶里又捞出一根更粗的鞭子来,往地上一甩,发出老响一声,然后呼哧着风声向丁壮打过来。
那浸了盐水的鞭子打在身上可不是一般的疼啊,丁壮再皮糙ròu厚,也禁不住这十几下,要是喉咙里能发出声来,他早就喊饶命了,那王麻子见他还是不吭声,手上更是下了狠劲,又抽了几十鞭子,连自己都抽得开始喘气了,丁壮还是一声不吭。王麻子心里觉着不对劲起来,看那汉子痛得脸都变了形,捆绑的铁链也因为身体的剧烈扭动而哗啦作响,哪像个能忍痛的,倒更像是不能说话。
扔下鞭子,王麻子用力捏住丁壮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问道:“你是哑巴?”
丁壮有气无力地点一下头。
“他娘的!”王麻子骂了一声娘,又问,“会写字不?”
摇头。
“搞什么鬼,送个不会写字的哑巴来让我拷问,能问出个鸟来。”王麻子气得踢了丁壮一脚,扭头就走。
可怜丁壮就这么被吊在刑架上,那王麻子一走,他绷紧的神经就松下来,这一松,人也就像是进了一个黑暗的世界,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就觉着有好多人影在眼前晃,他用力瞅了好久,才依稀看出有丁家老母,有他那水灵灵的媳妇儿,有兄弟王三虎,有gān儿子、女儿,一个个都在冲他笑,还有一个看不清楚的小婴儿,挥舞着手脚呜哇呜哇的哭,他刚想抱一抱,小婴儿一下子变成了一张比鬼还白三分的脸孔,他吓得几乎要跳,可是没能跳起来,反而感觉脚下一空,人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然后他就醒了。
又做起噩梦来,丁壮满头都是冷汗,自打娶了媳妇之后就没再做过的噩梦回来了。两只手已经被吊得麻木,连想动一下都不能,身上的血渍gān成一块一块,血腥味混着鱼腥味,着实不好闻,但丁壮能感觉到怀里的酸梅还放得好好的,一想到自己的媳妇儿,便是被吊在这yīn冷的地牢里,心里也暖滋滋的,媳妇儿还在家里等他呢,丁壮这么想着心就活了,觉得身体里又有了劲。
这时地牢外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然后地牢门“砰”一声被用力打开了,丁壮心里一紧,赶紧看过去,进来的除了王麻子,还有两个大汉,一个满脸横ròu一副凶相,一个吊着三角眼不像好人。
这两人,一个就是齐大鹏,还有一个是他的狗头军师赵孝有,那赵孝有昨个儿不在舵里,今早一回来,就听说昨天冯爷送来一个人叫齐大鹏关到地牢拷打了,狗头军师一想不妙了,估且不论那人怎么开罪冯爷了,冯爷还没开口说怎么问怎么打,你齐大鹏就把人打了,弄不好这马屁可就拍马腿上了,赶忙把齐大鹏从热被窝里挖出来。这时候齐大鹏酒也醒了,一想也觉得没底,心里七上八下,拖着狗头军师就上地牢来。
那王麻子一见舵主亲自来了,正要拍拍马屁,冷不防让齐大鹏揪住了脖子,问道:“昨儿送来的人呢?”
“在、在里面。”王麻子不知出了什么事,有些着慌,忙道,“舵主,您怎么弄来一个不会写字的哑巴,小的就算再有本事也问不出那哑巴的祖宗十八代呀。”
“是个不会写字的哑巴?”
“就是啊,舵主您不知道吗?”
“老子知道个鸟,还不快开门。”齐大鹏踢了王麻子一脚,把个王麻子踢得差点摔倒,赶紧把地牢门开了。
齐大鹏进了门,一眼扫过去,大怒:“你他娘的,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一看就是被打惨了的样子,怎么可能遮得过冯爷的眼,想到这他恨恨地又踢了王麻子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