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湖泊
「你,你……」
寇翎睁着大眼睛,唇瓣微微抖着,一张美丽的脸庞因震惊而扭曲,葱一般的手指指着青禹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太夸张了吧……不过是一颗瓜子,有必要气成这样吗?大不了赔他就是了。一颗小瓜子才多少钱?
青禹掏出口袋的皮夹就要拿钱。
寇翎却在这个时候跳了上来用力掐着青禹的颈子。
「快……」快把你刚才吃的全吐出来!
「喂!」青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推开,这下他也动怒了。
「你这个人有病啊?吃你一颗瓜子就要掐死人?」
说来,身为一个畅销的小说家,人人捧人人夸,向来都是被敬重的青禹,加上他脾气也傲个xing又倔,今天虽说他不是寇翎请来的,但来者是客,这样无礼的对待实在叫人火大。
「你这贪吃鬼!」
「我贪吃鬼?」
笑话,若不是因为尊重你老子早就点烟了,哪需要嗑瓜子来解烟瘾啊?
青禹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冷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是没见到身后那双黝黑的长眼睛里带着懊恼的泪水。
当然也没听见后厅厨房内老妇阿枝罪恶的哭泣声。
◇◆◇
传说,美丽的水莽糙带有剧毒,误食者或快或慢,3个时辰内必死。
◇◆◇
雨停了,月光洒在湿漉漉的小石子上,就像是路面上的反光灯,把山路的轮廓清晰地映了出来,根本不需要什么手电筒。
来的时候,这条路似乎没有那么长。
是因为下了场大雨所以让山路变得比较湿滑难走吗?
没多久,青禹就发现,山路不是原因。
路变长,是因为他那双向来走路很快的长腿步伐越来越缓慢。
先是,脚好象变得有些沉重,没有办法那么控制自如地抬步快走。再多走个一段路,才意识到了严重xing。
不要说是快走,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双腿软绵绵使不上劲,最后还得靠着用手扶住一旁的树gān以免腿软摔倒。
靠在树gān上,青禹稍稍喘了口气,然后找了颗还算gān净的大石头坐下来。
吃泡面的缘故吧?营养不良,加上刚才那么一生气……
还是说被什么毒蛇毒虫咬到了?
青禹把裤管拉起来检视了一下,光滑修长的两条小腿上,没有半个伤口。
他无奈地掏出了香烟,点了火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咦?」咸咸涩涩的怪味道,想是刚才淋到雨淋坏了。
连烟都跟我作对。
他把烟从口中拿出来要捻熄,才惊觉那烟嘴整段都被染成鲜红色的。
盯着那香烟呆了几秒钟后,青禹才感觉到好象有什么液体慢慢地从喉头涌出来,咸腥的味道盈满了口中,直到嘴里装不下了,才从嘴角溢出。
用手抹了抹嘴,一样的鲜红色。
青禹坐在那,开始思索着,什么样的疾病会造成吐血。
食物中毒?不可能,今天只吃了泡面。
胃出血?上个礼拜才去医院拿过药吃了,医生也说qíng况稳定很多了啊。
心脏病?气管破裂?肺结核?消化道炭疽?
他没时间多想。紧接着吐血而来的,是全身上下剧烈地痛。
像是有人拿个扁钻从身体里面一下一下地往外戳那样,痛得没有办法在石头上好好地坐着了,青禹抱着身体在地上滚,凡滚过的地方都沾染了鲜血,一双脚因为剧痛不能克制地用力踹着。
血从口中涌出来,从指甲fèng渗出来,从鼻孔流出来,从耳朵流出来,视线也被血液模糊成一片鲜艳的红。
第4章
雨点打在脸上,鼻头,眼皮,嘴唇。
青禹下意识地舔了舔滑落在唇边的雨滴,冰冰凉凉很是舒服,他贪婪地微微张了口,让更多的雨水可以进入gān渴的喉咙。
突然,他睁开眼睛,困惑又不知所措地望着正前方。
夜空,黑成一片。
乌云密布,正下着绵绵细雨。
竖起耳朵倾听,四周寂静异常,除了雨水落在石子叶子上的声音,还有远方好象有小溪潺潺的声音以外,就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平日睡觉起chuáng就会听到的人声、车声,都没有。
像是梦境。
那就快醒吧。青禹再度闭上了眼睛。
他向来就是不喜欢感觉这么真实的梦境。
雨点越来越大,从一丝一丝变成一点一点,然后一团一团,砸在脸上还带有些微的疼痛感。青禹只好又缓缓地睁开眼睛。
这不是梦境,是真实。
那到底自己现在是处在什么样的qíng况?
转转躺在身旁的两只手腕,让手掌翻过来触摸着地面,
湿湿冷冷硬硬,一片凹凸起伏的石头地面,看样子,自己是仰躺在这石头地面上淋得浑身湿透。
坐起身来,果真不出所料,就是在阿洛那间小木屋的前院,青禹对这片粗糙手工DIY铺设的石地板很有印象。
「搞什么……」莫名其妙,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喝醉了酒又跟阿洛吵架,所以醉得不省人事后被丢出屋子来。
要不然怎样?实在想不出其它合理的解释。
可是,我有喝过酒吗?已经很久没碰酒了啊……而且,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闻闻身上没有酒臭味,脑袋很灵光,思路也很清晰,没有宿醉的样子,就是说不出自己为何沦落至此,应该是发生了些事,他有感觉,那应该是很关键的事qíng,却遗忘了,连点线索都没有无从想起。
「算了。」青禹本来就是不拘小节的人。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站起身,一眼瞥见了地上的黑色帆布背包,跟他一样躺在那淋雨。
「死阿洛!」gān麻这么绝qíng?连他的行李都丢出来了……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别人也就算了,这么熟的朋友还来这套……
别人,嗯,别人。
想起来那个漂亮的任xing少爷,为了一颗瓜子发飙的神经病。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qíng?看了看表,18点24分,所以那是昨天的事qíng了吧。
所以,自己就在这个石板上躺了一整夜?
青禹抓起背包走到门前,用力敲着门。
『叩叩叩』用力敲着门,但没响应。
『叩叩叩叩』更用力地敲,还是没响应。
「林洛平!开门!」抬起腿用力踹门。
这块连边边都有点腐烂的木门看起来不堪一击仿佛风chuī就倒,没想到这么坚固耐踹,踹了半天门不倒也没人来应门。
青禹有点泄气,不过向来心高气傲的他既然被赶出来了也没打算再待下去,背起行李就要离去,才转身,就看到阿洛撑着一把伞从林子走来。
像一具披着苍白人皮的骨骸,只有三层,衣服包着皮,皮包着骨,尖削脸上凹陷下去的两个窟窿装着两颗无神的大眼睛,眼眶发红,像是涂了红色眼影依样滑稽,眼球也带着血丝。
一缕幽魂般,面无表qíng缓缓地从青禹眼前晃过去也不看他一眼。
怎么才一个晚上,阿洛看起来病qíng好象加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