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春色
唐一野被噎得怔了怔,半晌道:“苏兄弟不用叫我唐公子,叫一野吧。”
谢天璧抬头道:“秦阿姨,我一个人住就好。”
秦晚笑有些不忍,安慰道:“你要是觉得孤单,可以找阿姨说话……”
苏小缺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得唐一野都口吃了,一边扭头看谢天璧,却听谢天璧道:“不孤单,我喜欢一个人住。”
不禁哼了一声,低声道:“才怪!”
唐一野奇道:“什么才怪?”
苏小缺道:“我说了你听得懂才怪。”
唐一野拉着苏小缺进了房间,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不一会儿在桌屉里寻到了针线包,笑道:“秦阿姨真细心,这个都帮我们准备了。”
说着扯过苏小缺的衣袖,道:“我给你补补。”
苏小缺吓了一跳:“你会?”
唐一野道:“我是唐家子弟,暗器功夫虽然不好,也练过。”
比了比针:“huáng蜂针、牛毛针、龙须针、透骨针、十二飞星针,我都略懂,这fèng衣针也没什么难的。”
看着他飞针走线,苏小缺不禁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不好好学暗器,偏要练刀呢?”
唐一野道:“我喜欢刀。”
灵活的打了个结,崩断线头,道:“我娘也是用刀的。”
苏小缺看了看衣袖,见针脚绵密,很是高兴,赞道:“你比那个凶巴巴的小娘皮有用多了!长得也比她好看。”
唐一野一愣,正色道:“小缺,厉姑娘人不坏,只是急躁了些,以后别欺负她了。”
苏小缺哼的一声,唐一野突然道:“你胳膊上有个桃花印记,是胎记吗?”
苏小缺随口道:“不知道,应该是吧?”
唐一野问道:“你爹娘是谁?也在丐帮吗?”
苏小缺有些不耐烦:“谁记得那些,他们大概早死了,我是帮主养大的。”
白鹿山的规矩就是早起,苏小缺却最爱赖chuáng,宁可五岁没了娘,不可五更就起chuáng。一清早被拎起来那个痛苦简直跟受大刑似的,睡眼朦胧的跟大家一起吃早点,喝一口粥却从鼻子里呛出来,喷了半桌子,自己倒是呛得有些清醒了,一桌子人几乎都恶狠狠的瞪他。
厉四海瞪得尤其厉害,几yù夺眶而出的眼珠子生生把苏小缺残留的几分睡意给吓跑了,苏小缺不禁气道:“厉姑娘你没事儿老瞧着我做什么?想当叫花婆吗?”
厉四海怒道:“你不要脸!”
苏小缺抓起一张jī蛋饼,一边啃一边含含糊糊的不知说什么。
厉四海听不清,稍微凑近了些,道:“小混蛋,你说什么?”
苏小缺突然抬起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沾着粥和jī蛋饼渣的嘴唇“叭”的一下贴上了厉四海樱桃似的小嘴。
第二章
亲完后苏小缺身轻如燕,一下蹿到谢天璧的身后,轻飘飘立在他的椅背上。
一边哈哈大笑一边防备着厉四海的银鞭以及可能出现的上官云起的剑。
谢天璧觉得自己很倒霉。
被武林正道排斥是预料之中,一时觉得苏小缺睡得有趣救了他一命,却不想这小子是个大麻烦,专门给人带麻烦的那种大麻烦。
麻烦得自己连早饭都吃不安稳。
人在身后,不能不管,馒头在眼前,却没空去吃。
谢天璧心里叹了一口气,左手在刀上紧了紧。
上官云起的剑已经拉出来三寸。宋千峰、花满衣等也都准备拔剑。
唐一野扔下一个煮jī蛋,拔刀。
气氛陡然凝重,只听见苏小缺没心没肺的笑声慡朗异常。
就在这刀出鞘箭在弦的时刻,厉四海小嘴一扁,“哇”的哭了。
苏小缺的笑声戛然而止,活像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吓坏了。
他才十岁年纪,出身市井混迹于丐帮,街头巷尾的粗俗言语自是从小耳濡目染就会了的,其实于男女之事却什么都不懂得。
上官云起等人年纪虽也不大,但世家子弟,家中颇多美婢,嘴上不说,心里比苏小缺明白得多,也开窍得多。
苏小缺跟厉四海玩笑,纯是打趣,并没有任何男女之念,亲她一口也是想气她,想过厉四海会骂自己甚至用鞭子抽自己,却没想到这么刁蛮的小姑娘,居然哭成了雨打的梨花,苏小缺登时被吓成了雷惊的蛤蟆。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
不可开jiāo之际,秦晚笑进了饭厅,明眸四下一顾盼,笑道:“小孩子就是心急,一会儿叠翠坪有你们打架的时候,这会儿忙不迭的就想打啦?”
一言定风波,第二次混战湮灭于无形。
只苏小缺受惊过度,从此看到厉四海就跟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躲,轻功也是得以大进——此是后话,不提。
叠翠坪。
叠翠坪绿糙如茵,中有一个白石圆台,三丈方圆。
聂十三立于台侧,简单道:“十五人轮流上台比试,出台为输,最后站在台上者为胜。”
看着众人:“谁第一个上?”
苏小缺心道:谁第一个上谁就一傻缺!上去得打赢剩下的十四个才能站到最后,早被揍成烂王八了……一边琢磨一边往人堆后面退。
只见一条人影从身边嗖的一下蹿出,落到圆台上,眉如刀裁眼若秋水,正是唐一野。
苏小缺不禁跌足叹道:“这人笨成这样,也算了不起了!不知道谁能和他一样笨?”
突然身边又飞出一个人影,箭矢一样直she圆台,空中白衣飘飘,气势夺人,这第二个笨蛋却是谢天璧。
谢天璧用一把弯刀,刀身狭长,满锋刃,青光隐现。
唐一野的刀略短,刀背形如láng牙,直而不曲;刀柄处月牙护手,刀刃两侧血槽。
两人同时拔刀出鞘。
拔刀这个动作虽简单,速度、力度、角度的要求却极高,唐一野每天拔刀上百次,力求刀一出鞘则占先机。
谢天璧不多不少,只比唐一野快了半分,这半分的先机在五十招内bī得唐一野飞身直退。
聂十三一旁观战,偶尔出言指点二人。
苏小缺目眩神驰之余心惊胆战,又往后退了几步。厉四海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苏小缺稳稳接到这两个汤团,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
又拆了百余招,唐一野败落,却满脸喜色,对聂十三恭敬之极的行礼道:“多谢师父指点!一野茅塞顿开。”
这一番比试下来,获益竟比平时数月所学更多。
聂十三潜心武学,虽以剑求道,别种功夫也不逊于任何一个高手。更兼这十余年为了触类旁通,以别种武功印证剑法,对刀法掌法颇有所悟。因此虽寥寥数语,之于唐谢二人,却如醍醐灌顶一般,怎能不欣喜若狂?
其余各人都有些心痒手痒,纷纷依次上台。
谢天璧连败四人后,终于内力不继,输在许约红剑下。
众人都知最后一个上台占便宜,却不似苏小缺脸皮厚,愣是赖着不出战,直到木香药打下方惊涛后,才最后一个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