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纳珠
对于这个王家的弃妇竟然好意思主动回来谈生意,王家上下都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玉珠昔日的婆婆,更是在亲族面前恶语相骂。
大伯父王文元对于这个昔日的侄媳妇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事实上以前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几面,只记得是个身材单薄,长得有些妖娆的小妇,哪里对她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但玉珠如今顶着皇商的身份,在商言商,她有心来相谈,王文元也不好推却,但原本是想随便派个掌柜应付一下这妇人的。
可谁知,就在昨日,那个原本应该去京城的侄子王云亭,灰头土脸地回来,跟大伯父说了那妇人qiáng买了硬金的事宜。
王文元听了不由得大怒,这妇人使了狡计,从王云亭的手里将那块原本是要送给胡万筹的硬金qiáng买了去。这件事,也需要个qiáng硬的家长与她好好计较一番!于是便决定今日亲自会一会这个王家的下堂小妇。
当玉珠下了马车时,却被告知不得从店铺的正门入内。
那伙计倨傲地说:“我家老爷吩咐,铺前人多嘴杂,叫人看见你入了我们王家的店铺,有损我们王家清誉,请六小姐委屈一下,从后门入内吧!”
玉珠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街巷骚动,只见远处有马声得得,不一会一群戎装的侍卫初拥太尉骑马而来。
那些名贵的骏马个个身高体壮,长长的尾巴,鬃毛之上都打着璎珞,而鞍镫无一不是华丽异常,更不要提那些豪仆华衫,在这西北小镇之中真是叫人侧目。
玉珠没有想到太尉大人会突然来此,也是有些发愣。马队到了王家铺之前,太尉将马鞭扔给后面的侍卫,翻身下马,立在店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对着玉珠道:“发什么愣,我陪你一同进去。”
那伙计也被尧太尉的气势震住了,小声问道:“敢问这位爷,尊姓大名?”
不等太尉说话,旁边的侍卫就恶狠狠地说道:“尧太尉在此,你这小民还不快些让开路来?”
伙计得知眼前乃是大魏的太尉,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进去禀告王家主事的大爷。大爷听了连忙出府相迎,一路上心内也是画魂儿,他自然听闻了尧太尉与那王家弃妇有了些首尾的传闻,但是心内对这些道听途说之事向来是不屑一顾的,那萧府的六小姐有什么好的,怎能攀附得上尧家那等魏朝首屈一指的贵府。
可是等他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在台阶之上,半低着头,与那小巧伊人的女子说着话。男的英俊,女的美貌,两人站在一起便如仙子入画,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之感。
当下连忙走过去,行大礼道:“糙民王文元拜见太尉大人。太尉微微侧身点头道:“不知王掌柜可否将我与未婚妻引入你店铺之内?”王文元心内一突,哪敢说个不字,连忙弯腰拱手请太尉和玉珠入内。
今日太尉心qíng不错,也未嫌弃王家商贾店铺寒酸、俗气难忍,竟然舍了大驾,陪着玉珠一同进了铺子。
待得落座之后,玉珠便提出了自己此番要与王家合作的事由。
其实按理来说玉珠给出的价码并不低,加之她又是京城御贡的皇商,以后镶嵌所用的huáng金自然不少,对王家来说也是一桩大买卖了。
但是王家先前已经准备与胡万筹合作,而胡万筹更是要求王家决不能再供货给璞玉浑金的店铺。其实不用胡万筹说明,王家也不屑与王家的弃妇有什么jiāo易。
只是这次太尉居然也亲自前来,坐实了先前的传闻,便叫王家大爷不得不谨慎对待了。
得罪了眼前的弃妇不打紧,可若是因此jiāo恶了当朝太尉便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王家大爷心内还是觉得太尉只是一时为眼前弃妇的美貌所迷,才被她相邀过来撑撑门面,断不会失了自家身份,亲身参与被高门大第视为贱业的商贾中来。
是以,当玉珠开口询问时,王家大爷斟酌一番,一边偷眯着太尉的脸色,一边委婉说道:“玉珠姑娘不知,我王家早前便已经与京城皇商胡万筹有了合作,更是约定不得再给京城其他店铺供货。我王家立业数百年,才赚来一个诚信的好名声,实在是不好毁约,还请玉珠姑娘见谅。”
玉珠闻言倒也不意外,当下问道:“玉珠不知王家已经与胡掌柜有了合作,却是冒昧了。只是现在不似往时,圣上亲批了两个御贡的皇商,若是一般的小门小户有机会和皇商合作,自然是极好的一笔买卖。但是如王家这般业内的翘楚来说,因此反而要丢下京城一半的皇家和高族大户的生意,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还请掌柜的思量其中的得失?”
太尉听了王家老爷的婉拒,在一旁并未多言,他本就不希望玉珠和王家合作,此番若是顺水推舟,被王老爷回拒了,正合心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车马的声响,不多时只见一个面色白皙,身材疏朗的俊俏文弱的男子走了进来。太尉抬眼望去,心内不由哼了一声,他此番前来,非是小题大做,主要还是防着那个前夫王郎,现在看来,他亲自前来,还真不是多此一举!
第100章
玉珠看到王昆折返回了西北也是一愣,嘴角qíng不自禁,微微翘起看向了王朗。这嘴角细微的变化居然逃不过太尉大人的一双鹰眼,心中暗暗道:还说无事!怎从未见过这妇人见到自己便这般qíng不自禁地微笑?
再想起前几日梦中一声声呼唤的“敬棠,带我走。”怒火便如冬天的火炉子一般腾的冒了起来。
可是这火炉又是被顶盖儿qiáng压着,一时又发挥不得,只能这般半掩半灭地按捺的。
王昆恭谨地先向太尉大人请安,他此前见太尉在竹林边震怒,又不再见玉珠找寻自己,一直担忧不已。
所以听闻了玉珠回来了西北后,便也一路赶了回来,此时亲眼看见玉珠安坐,悬挂多日的心才算放下。而那太尉见了他,虽然脸色不好,却并没失了风度,尽是淡淡道:“王公子不必拘礼,今日在下不过是陪同未婚妻商前来商谈要事而已,还请诸位自便……”
于是王昆又向给王家大老爷道了声安。王昆自小便聪颖好学,虽然体弱,但四岁成诵,五岁便能作诗,王文元常对人言“我家麟儿”,可惜王昆身体自小便是不好,整个西北的名医都请遍了,药吃了无数,身体不但未见好,随着年岁渐长反倒愈发的孱弱起来,便是王昆的父亲都已放弃了希望,王文元深知这个侄子胸有沟壑,一向高看一眼,温声道“坐下说话。”
王昆却伸手请伯父借一步到内室,待二人入了内室,才道:“大伯,侄子此来乃是事关玉珠胡万筹之争。”
王文元略一皱眉,说道:“昆儿,我知你向来厚待那妇人……,然则你们已经和离,她也马上是他人妻,此事非同小可,岂可因私废公?”
王昆言道:“伯父说的是,不过昆儿此来却非是为了玉珠,而是为的我王家”
王文元哦了一声,却显然不信,也没有说话。王昆继续说道:“此次圣上钦点了两位皇商,乃是从未有过之事,事出非常,必有蹊跷。此次我赴京城,便已发现些端倪,京城已经风雨yù起,以后一段时间是非必多。而两位皇商皆是与权贵有着关系,表面看胡万筹与玉珠只是皇商之争,而内里必然涉及到尧家,白家等一gān国家勋贵。朝堂上的波谲云诡,未必比我们商户间的勾心斗角高明多少,但是后果却是要血腥得多。京城高门大户之间关系千缠万绕,骤然一时失势也不过是一时的蛰伏罢了,但是对于一gān仰其鼻息的商户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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