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
靳白哂笑道:“还不是皇上许了他自由通关与武力支援的好处!皇上真打算把定南军调往幽州?周大人恐怕又要抱怨了。”
司马逸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如今北疆才是重点,南面让沈尧臣盯紧些,让他手下那些官与各地夷族和平相处不惹事端,也无须平度始终在那里镇着。大军调度虽费粮糙,非战时期一路筹措也并不困难。幽州一向有屯田的传统,正好让平度也学学。”
“只怕他们南方兵适应不了北地的气候,届时军心散漫可就因小失大了!”
司马逸沉吟,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回头让周懋多备些棉衣炭火,入了秋就给平度送去。周懋手紧嘴巴凶,却是个能周全的人。想不到太皇太后竟有个这样的兄长。……对了,暗卫仍然没有李章的消息?”
靳白略微迟疑了一下,看着司马逸说:“张垣失守后,张羽带着十多个人在山前村附近灭了鲜卑二百余人,据当地猎户说,当时有个高人从旁相助,点石成兵撒土为阵,端的十分神奇。臣怀疑,那人就是李章。”
司马逸站了起来:“为何不向张羽求证?”
靳白摇头道:“张羽只说那人是突然出现的猎户,事后又突然自行消失了,并未承认那就是李章。”
司马逸的脸色yīn沉了起来,暗暗磨着牙,恨恨地说:“好个张羽,连他也敢和孤玩心思了!真当孤离着远就管不到了么!”
靳白不以为然地劝道:“他与李章qíng同手足,李章既不肯现身,他自然会替他遮掩。皇上当初只说知道李章有消息即可,如今也算是知道了,是否该放手了?”
司马逸顿时有种被堵住的窒闷感,有心发火,又被靳白盯得不自在,但是真要放手,却到底心有不甘,当下狡辩道:“孤要的是他确切的消息!你弄个虚实难定的道听途说回来,又怎能确定他就是李章?”
靳白瞪着司马逸的无赖样子,咬着牙问他:“皇上有了他的确切消息又将如何?是否又要派个暗卫一直跟着?”
司马逸眨着眼睛笑了起来:“孤终于从你口中听到个好建议了!”
靳白气得眼睛都红了:“皇上!皇上答应过靳白放过李章的!君无戏言!”
司马逸脸一沉,啪地将手中卷宗拍上桌面,睨着靳白道:“孤说放过,便是允许他留在外面。但是像他这般熟知暗卫与兵阵的人,孤又怎能放任他不闻不问?”
靳白睁大了眼睛:“皇上是在怀疑李章?”
“不。”司马逸将视线移向了挂在墙上的龙渊,继续冷淡地说:“可是孤无法信任他身边可能会出现的人。”
司马逸说完冷冷地一眼瞥向靳白,靳白登时愣在了当地。
第86章 轻波微澜
七月底,原以为要争个你死我活的鲜卑两部如他们开战时一样,又突然停手了。步依希部退回了太仆寺,柯留比部与柔然结盟,留在了云中。
同一时间,潜入哀军的暗卫与上端的联系中断,白启事后传回消息,却是哀军突然进行军中清洗,将一众动摇嫌疑之人尽数除去,暗卫在军中的伏子也全军尽墨。
消息传回京城,靳白急查国相府的qíng报,却无一点相关的内容,顿时对国相府内的暗卫起了怀疑。他细问国相府内暗卫的安排,听说是由白鹿主事,更觉奇怪。白鹿在他当年亲自培训的十名暗卫之中是心xing最纯、定xing最好的一个,一直深受他的喜爱和看重。她虽然在护送司马逸回京途中jīng神受创,但因李章救治及时,回到平阳后在白依的照顾下很快恢复,一直留在平阳配合白依训练新人。这次因为国相府是整个北疆暗卫网的重点环节,白依信不过新人,才将白鹿派了出去。
靳白立即让白启去调查白鹿的qíng况,同时自己也赶去了并州。不久,白启传回初步调查的结果,国相府内的暗卫都很正常,这让靳白更觉得事有蹊跷,便gān脆留了下来。
哀军重整后,靳白放弃了继续渗透的计划,将脱离的暗卫尽数布向云中、太仆寺一带充当眼睛,另让白衫挑选白鹿不熟悉的暗卫调往国相府所在的九原,多方位查探国相府内qíng,并改变了北疆一系的暗卫网联络方式,由白启负责接洽国相府暗卫对外的信息jiāo换。白启在国相府中潜伏了半个月后,白鹿突然从国相府失踪,府中增加了许多江湖高手,他很快被人发现了行迹,只得退回了并州。
靳白虽然想不通白鹿到底遭遇了什么,却不会为了她滥用资源。九原的暗卫系统则早在他开始怀疑时已开始了新一套运作,因而并未受到更大的影响。
八月中,步依希拒绝了成轩又一次拉拢,转而承认新单于拓跋勉。拓跋勉高姿态地接受了步依希的臣服,赐了许多封赏,并有意与步依希联姻,却遭慕云郡主拒绝,拓跋勉见状一笑了之,未再勉qiáng。
九月,定南军全部到达幽州,幽并一线的军驿重新忙碌了起来。平度将两万左军移驻羊房堡,与张垣的容桓互相呼应,随时支援雁门关,减轻了苏青阳很大一部分驻防压力。
自此北疆防线已构筑完成,成轩虽然拉上了柯留比,整体的战斗力仍是略逊于大魏,司马逸终于舒了口气。
李章在容家庄的教官生活过得出人意料的平和,乡兵们的轻视挑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除了让他们每日必须完成远距离跑动和语言学习外,剩余的时间便教他们地形地势在作战中所起的作用,彻底无视他们百般挑动的武力对抗。在讲述的过程中,他撮土为山,划沟为河,以周边真实的地形为例,寥寥数语已将乡兵们看熟的地方演做了战场,在他们眼前铺开一场意念中的战斗,从而让他们明白斥候应该做的事以及身处的位置。
乡兵们听得目瞪口呆,再出去跑圈就会特意跑去李章讲解过的地段,看着真实的景象想着李章口中的战斗,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斥候之责也就有了初步形象的理解。李章接着再讲对敌动向的判断时,就把容燮请了过来,由他将实战中的qíng况与自己书中学得的内容相辅着讲,同样起到了简单明白的教学效果。乡兵们虽然对李章所教依然有些将信将疑,到底有了些畏敬之心,也就不再有人继续有让他出丑的念头。
容燮原本担心李章会因那些乡兵的轻视而再起托辞,私下里没少警告,平日更是一有空闲就也过来和他们一起听课。他对李章所讲并不陌生,却对其中时常闪现的敏锐和大胆大为惊叹。他不禁再次评量起李章,隐隐看到了他平淡后面惊人的爆发力,对他更起相惜之心。
九月定南军抵达幽州后,李章的教程也已完结,正yù带芷清同归燕山,容媛突然早产,虽在芷清与产婆的努力下母子平安,过度虚耗的产妇qíng况却很不妙,芷清再次被病人绊住,李章也只得继续留下。
李章自解开穆严所下的禁制后,再未练过穆严所授的心法,寻常只按着当初吴子俊教的法子练练体能,最多再练一会剑。找到藏书dòng后,他仔细翻看过练武相关的书册,挑了一套自觉合适易练的步法,每日习练。这套步法走起来与内息相合,一套下来内息也正好走完一大周天,虽然不似穆家心法那般浑厚大气,绵延细腻却更与李章的心xing相合,也就一直勤练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