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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

作者:筱叶 时间:2023-03-16 18:42:11 标签:筱叶 hp同人

  司马逸瞥了穆严一眼,忍笑咳了一声。穆严早已拉长了脸,重重地放下茶盏默不作声。

  李章摇头,认真地向司马隽解释道:“在下当年意气用事险醸大错,才令师傅失望弃逐。穆将军并非不讲道理qíng面之人,此事原是在下之错。”

  司马隽更好奇了:“什么大错?竟让穆将军耿耿至今?”

  “在下……”

  “好了!过去之事都不要再提了!你只要知道你师傅乃是天底下最有风骨之人便是!”

  司马隽有些失望,却不反感父皇对李章的评价,当下依言不再多问。李章则颇为意外地看了司马逸一眼,垂下眼帘没有做声。惟有穆严很不自在,坐在那里如被针扎。

  不久吉时已到,司马逸有心为李章挣面子,虽是简行,仍带了一队缩微的礼官,此时次第入内,将一应器具准备妥当,最后小心展开了一幅画像。

  李章甫见画像已起身近观,待人面初现已猜到端倪,一时间激动莫名。

  展开的画像被礼官仔细悬于墙面,画中之人高冠素袍风姿飘逸,负手侧面望向画外,眉宇间英姿飒然,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凛然傲气。

  穆严也站了起来,李章更是满脸仰慕,久久凝视着画像不肯离去。

  “这便是魏国公……”

  司马逸起身走到李章身边,同望着画像感慨道:“当年刘公退隐,皇祖爷爷伤心不已,遍寻不着之下令画师摹了这幅像。据说连砍了六位画师的头才得了这幅传神的,悬于宫中朝夕相对。皇祖爷爷原有旨意百年之后以画像陪葬,熟料大殡当日独少了画像,为此又有许多人被砍了头。这段公案时日已久本已湮泯,谁知去岁重修朝阳殿时竟在夹墙里找到了它!真是天意啊!”

  李章静静地听着,面色渐渐晦暗难明,好一会才对司马逸说:“李章倾慕魏国公已久,能一睹公之真颜实乃幸事!然而李章见弃于师门,又岂敢以刘公之名开门收徒?”

  司马逸顿时不耐烦了起来:“你这人!平日里对着孤gān脆狠绝得厉害,怎的一碰到这事就像个女人般暧昧畏缩起来?!穆严不要你了,靳白那个师傅不是很中意你么?你心里敬着师傅师祖便是,又管那些虚名作甚?!”

  李章与穆严同时震动,齐齐看着司马逸没了言语。

  司马逸看着他们的反应,继续摇头嗤道:“你们哪!都是一般的死心眼!那么点小事都能绕成乱麻!……当日之事孤亦有错,孤没想到你……已是无路可退……”

  李章心中顿时大恸!

  司马逸的话像把尖刀,挑开了他心底层层包裹的脓疮,露出血ròu淋漓的伤口,带着腐烂与新生的气息,让他在疼痛中体味到解脱的轻松。

  他忽然明白了心结所在,对自己沉于自伤无比惭愧,对司马逸不由得刮目相看了起来。

  司马逸陡见李章面色大变已然心惊,翻想说过的话又自觉并无错失,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李章肃容走到穆严面前,跪下认错道:“李章不知自控险醸大错,更不知自省修正心态,以致耽于自伤无法自拔,愧对师傅的教诲!让师傅伤心失望是徒儿的错,请师傅教训责罚!”

  穆严惊诧之下,看着诚恳认错的李章蓦然红了眼眶。他掩饰地低头摆手,心头一直梗着的刺蒺消失无踪。

  李章见穆严伤感,跟着也红了眼睛:“李章xing子孤犟,娘亲去后更无生志,才会一再激怒师傅。李章事后已然知错,行事从不敢背离师训,却因心结难解而与师傅再生嫌隙。皇上今日一语中的,李章方知过去狭隘褊小,以致徒然沉溺难以自拔……”他一时哽住,难言的酸楚在胸口慢慢地洇开,衬着灰暗压抑的过去,让他突然间无法呼吸。

  穆严感受到他的挣扎,想起被自己抱出地牢的那个孩子,心里有根弦啪地断了!

  “是为师从未好好去了解你!为师还不如靳师弟……”

  穆严俯身拉住李章,话说半句同样无法继续说完。

  司马隽早已看得呆住,这时悄悄地走近司马逸,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司马逸低头看了他一眼,握紧掌中的小手对那相对无语的师徒叹道:“罢了!罢了!你们都没错,错皆在孤!好好的一对师徒,这便和解了罢!”

  李章期待地看着穆严,穆严无奈地看了司马逸一眼,长叹一声道:“你们之间的事确非属下所能明了,既是皇上有旨,属下遵命!”

  “师傅?”

  “为师只知君为上,自然看不得你藐视天威。然则皇上自己不愿计较,为师也无必要硬做恶人。北疆之战甚是jīng彩,为师,甚以你为傲!”

  李章的眼睛亮了起来:“师傅!”

  “咳——,嗯!”

  于是当日的拜师礼司马隽反成了配角,李章将穆严请上上座,拜过刘慕言后,重对穆严行了拜师礼。其后司马隽依样照做,只将师父换作了李章,却要多拜一个穆师公。司马隽想到与穆青史的辈分,顿时没了心qíng,碍着司马逸在又不好发作,挨挨蹭蹭地早已没了初时的兴致。

  天色挨晚时三人已是难得的融洽和谐,缓过来的芷清忙着让人摆上酒席,与李章一起向穆严敬了茶,补了大婚当日未尽的礼数。穆严满心欢喜,想起惨死的家人又复黯然,闷头多喝了几杯,一个人恍恍惚惚地时悲时喜。他自来端正严肃少有失态,今日却因李章的失而复得放松了心防,看在司马逸与李章眼里,却更觉亲近。

  那日最后三个人都醉了。

  新煮的梅酒虽不及宫中御醸滋味醇厚,却自有一种清新慡口之味,看似淡薄实则酽烈,量浅的李章只饮了两杯已面红如霞,司马逸与穆严慨然豪饮,更是醉得眼迷心跳。

  月上中天,不大的小院满地银辉。司马逸撑头乜眼,看着同被酒气bī得迷离的李章,不由自主地想起与他曾经的那夜,含混沉溺地笑道:“你……还和当初一样……”

  他囫囵咽下冲到口边的话尾,看着李章被风霜侵染得硬朗的模样,心头dàng漾的qíng愫却如当日一样,柔软而沉迷。此时此刻,看入他眼里的李章,仍和当初一样美好。

  李章也醉了,眼中水波流转,月光下亮得慑人。不断上冲的酒气让他自觉身轻如燕,看着月下婆娑的竹影,忽然很想舞剑。他当真站了起来,没注意司马逸说了些什么,自回屋中取出龙渊,脚步微浮地舞了起来。

  轻灵飘逸的剑法因着酒意更见潇洒,脚下却仍稳健,错步换移时已将虚浮化作了虚虚实实。司马逸和穆严皆是头一回看李章如此舞剑,只见一团灰影如追月的浮云般翩然起落,剑光串起银练,挥洒间暗藏锋芒。他的剑正和他的人一样,柔和中隐现刚qiáng,遇qiáng更qiáng,宁折不弯。

  司马逸眼中雾气渐浓,看着人剑合一的场景,想起久远得不再真实的曾经,那个坚持不退的少年,如今已是如松如竹。

  穆严高声喝了声“好!”

  司马逸击桌为节慨然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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