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
他想起凌云聪毫无自觉的率先而行,更是恍然。
是自己太笨,才令事qíng变化至此!
想明白后,李章再也撑不起双肩,颓然塌下了肩膀。
“怎么?说不出了?”
不知过了多久,养回些jīng神的司马逸重又冷冷地开口,脸上的伤感已褪,换作了一贯的冷然严酷。
李章抬起头,不再回避司马逸的目光,诚恳认错:“属下失职!属下粗心蒙昧不察细节,才令事qíng后果若此。属下罪无可赦,甘心认罪!”
司马逸眯起了眼睛:“你到现在还帮他说话?”
“属下刚才已想明白,表哥他,仍是受人挟制。是属下被亲qíng蒙蔽,未能发现异处。”
“亲qíng蒙蔽……是你娘么?”
“不!”
“若非你娘cha手,他们也搭不上你吧!”
“我娘与姨妈自幼亲厚。”
“自幼亲厚!自幼亲厚就要搭上自己的儿子?!”
“是属下自己答应的!”
“妇人之仁!”
“请王爷治属下的罪!”
司马逸气恼地重重喘息,瞪着李章不再言语。
他最初听说时确是气得七窍生烟,这时静养过一会后,多少明白了些李章的心思,对凌云聪则更加痛心疾首。他相信李章的推论,却因此而更加无法容忍。在qíng势已经完全倒向自己的时候,凌云聪竟然仍不肯相信他的能力,一而再地以背叛他去维护家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冷冷地想着司马遥,亟待抓回他以振朝纲,让凌云聪看清楚自己的失策!
但大军压境之下,司马遥仍是在定西军的掩护下向益州逃去。堕后阻敌的定西军一部在凌峰的带领下,硬是一路抵抗了十天。十天后,血透重甲、几乎已是光杆将军的凌峰拒不肯降,孤身冲入敌阵,被乱枪攒刺而亡。
景帝知悉后极为震惊,痛惜凌峰的陨落,念及一直无法释怀的穆家的灭门,更为兄弟阋墙导致如此的结果痛心不已,满心郁火无处宣泄,顿时迁怒于私放凌云聪的李章,令司马逸必须严厉处置,态度之凌厉大有把一切过失都算到李章头上之意。
司马逸本也对凌峰的死极为痛惜,想到凌云聪,更不知是恨还是怜,却是更恨司马遥,对李章也是气恨难休。但他无法接受让李章再入大理寺受审的结果,只要一想起,眼前就是李章奄奄一息的样子,对他来说,这个刺激远远大于凌峰的死,更何况景帝竟是要置李章于死地的意思,让他如何能接受!
于是他把李章关入王府地牢,却不许人私自动刑,甚至差人添置了火盆棉被,让李章反省思过。景帝数次过问,都被他以李章是他的人且是无心之过为由拒绝把他jiāo给大理寺,激得景帝未清尽的蛊毒再次复发。
腊月十八,入宫陪景帝悯妃拜祭亡母的司马逸与景帝彻底闹僵。景帝当即召禁卫禁制司马逸的行动,另往王府拘押李章。司马逸怒抗皇命,打出皇宫,在王府门外截住禁卫,再演了一出全武行。景帝当即气得吐血,昏厥不醒;从未对司马逸疾言厉色过的悯妃气得发抖,对着姐姐的牌位哭得背过气去。癫狂中的司马逸终于清醒,看着昏沉衰弱的父皇和憔悴苍老的悯妃胸中荆棘丛生,一颗心怎么放都扎得鲜血淋漓,痛不可当。
他一头埋进酒坛醉得人事不知,不肯见任何人。景帝醒后,颁下御旨,着司马逸亲自将李章押入大理寺受审,否则以私纵罪同论!悯妃穆严皆来相劝,同来的靳白沉默良久,也劝司马逸先顾眼下。
司马逸漠然无语,摇摇晃晃地出宫回府,直着眼睛甩开扑上来的风瑜,一头闯进地牢。
李章拥被坐在地铺上,蓦然见到司马逸的样子,惊得马上站了起来。
司马逸衣饰邋遢,胡髭满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李章,酒气熏天。
李章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心地唤了声“王爷”,想唤回司马逸的理智。
司马逸的眼神黯了片刻,随即再次晶晶地亮了起来,热得仿佛能灼伤人的目光让李章顿时有了想逃开的念头。
李章真的动了起来。
李章刚一动司马逸也紧随而动。
狭小的地牢彻底变成了牢笼,李章悲哀地发现,自己困于其中根本无路可逃。
司马逸制住李章的时候李章用力地叫了一声“王爷”,眼中满是惊怒拼命地摇着头。司马逸心中蓦然一疼,却仍是狠着心放倒了他。
力气真小!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不是睡着么?怎么还有这许多衣裳!
全是伤痕……
真瘦!
怎么还是这么瘦!
硌得骨头疼。
热!
真热!
融掉自己一般。
心口暖了。
不要这么瞪我……
我心里痛!
给我吧!
唔!
竟然咬我!
真狠!
忘了他早已不是小猫是只豹子了!
豹子……
我的豹子……
我的!
永远都是我的!
终于静了下来。满心满脑子的喧嚣都静了下来。身下的躯体热得像炭火一般,蓦然间一切都清明了起来。
李章……
又伤了他。
不知道他还肯不肯原谅……
却——
安心了……
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他们又成冤家了……
应该合理吧,对于司马逸来说?
PS:文休,李章这里有nüè的哦,只是写出来的话实在没法让文字的感觉连贯起来,只好弃了。你就自己脑补吧~我现在开始担心李章真要变成小qiáng了,这一路以来,真是没时间给他好好休养。叹气~~
第50章 碰撞
风瑜震惊地看着司马逸抱着李章步出地牢。司马逸的眼睛亮得慑人,嘴唇破了,翻肿得老高,血流过下巴的胡髭,像是刚刚生吞了什么,惊得风瑜连忙让出路来。横在司马逸臂弯中的李章裹在司马逸的狐狸毛长披风里,头歪着看不见脸,luǒ露在外的双脚无力地随着司马逸的步伐微微晃dàng着,看在风瑜眼里,全是刺目的得意。
风瑜猛然咬紧了下唇,口中溢出腥咸的滋味。
司马逸就这么抱着李章进了宫,跪在景帝面前。
景帝的脸气得发白,身子颤颤地抖着,怎么用力都止不住。
“你说什么?!你……你要和他一起死?”
“是!儿臣自己种的果,儿臣自己承担!”
“你……你这是要挟孤呢?”
“儿臣不敢!儿臣只想留下他!”
“妖孽啊!”景帝痛心疾首地捶着桌子,指着司马逸半晌说不出话来,“当初是凌云聪,现在又来个李章!你……你何曾把孤和家国放在心中!你……你让孤如何放心把皇位jiāo给你!”
司马逸心虚地低头,仍是不肯改口:“儿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