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顾
周公谨耳根都烧红起来,甩开诸葛,怒道:"我以为你谦谦君子,却不道是无赖乡民!在此祭台之上,你要行什么苟且之事?亵渎神物,得罪神明,莫非你还妄想借得东风?"
那人怔了片刻,低头吃吃笑起来。
天空云聚云散,诸葛在明暗之间抬起头来,目光清远冷淡:"将军,这鬼神之事,将军难道信么?在下……"他面上淡开笑容,高傲道,"在下,却是不信的。"
天宽地广,那人在昏huáng的日色之下翩翩而立,白衣翻卷,人美如玉。他立于祭台之上借风,不问鬼神。
日色仿佛都为他卓然风姿为之震颤,日光忽暗,东风……竟起了……
周公谨望着他,不信鬼神……周公谨又何尝信鬼神。那人要七星台,他便给他建,那人要符纸,他便给他买……他哪里是信鬼神,只不过是信他。
诸葛抬手,猎猎东风从他指fèng而过,他一如以往淡笑:"东风已起。"他望着周公谨,仿佛这才想起,问道:"将军方才说在下在神坛之上yù行苟且之事……不知将军所说苟且之事究竟为何?"
周公谨怔了怔,诸葛拍手道:"莫非将军将在下戏言当真?"他细细看了看周公谨,笑道:"原来将军想给在下抱。只是将军并非女子,又早过娈童年纪,在下如何抱得?"
周公谨一时反应不得,他只觉得从指尖一点点热起来,直烧得他心口发烫,他气得浑身发抖,作声不得。居然是戏言,他居然敢如此戏弄他!什么东风,为何要起?就让那人被杀了才好,车裂,腰斩,剥皮剐ròu……火攻不成也罢,曹军不破也罢,只要他死……
03
漫天烽火扬眉看,看尽风云散聚转眼没。
一叶扁舟顺水渡江,诸葛立于船尾对着徐盛笑:"上覆都督:好好用兵。"
好好用兵,莫负了在下一番心意。
绛袖伸手将他扶下船头:"好不容易开局,何以要走?"
"不走,他岂能容我。"
绛袖无奈:"长线已放,你走,他又何尝还容得下你。"
贺喜声声如雷,觥筹jiāo错。他看着庆功宴的放纵快活,喧闹声中,心思却恍惚。仿佛看见,那一席白衣亦在席上,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历历在目。徐盛回他,道诸葛言"暂回夏口,来日相见。"
来日,何日?
相见,不如不见。
他拂袖要走,却听有人来报:"刘玄德使孙gān来与都督作贺。"
"玄德在何处?"
"现移兵屯油江口。"
他咬咬牙,"孔明莫非也在油江?"
正说不必再见,那人却步步相bī。移兵油江,要取南郡?除非他周瑜死。
三千轻骑,他走得急,耳边呼呼风啸,他忽然想,不知见到他,那人会说些什么?
恭喜都督,大战得胜?
营门就在眼前,他翻身下马,那人远远候在帐门外来接,笑眯眯地道:"都督可安好?在下看都督气色不佳,近日里怕有血光之灾。"
他一口气闷在胸中:"你!"
那人露出惶恐神色:"在下一时直言,实在是忧心都督安危。"
"我有何危难可言?!"
那人愈发惶恐:"就例如眼下这南郡,在下怕都督就取不得,故来相助。"
他怒:"南郡有何取不得?若我取不得,到时任君取之!"
那人大吃一惊:"都督此话,莫非当真?都督休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怎会反悔?"
诸葛终于低下头轻轻一笑:"都督许诺,向来……是不悔的。"他一双细长的眼斜斜挑起,眸中波光流转,笑意盈盈。
许诺许诺……他每次对他许诺,有哪次是好事?他忽而懊恼,三言两语,怎会又被诱上道去。
那人却不给他时间懊恼,径自欺上前来:"在下备薄酒一杯,愿都督……马到成功……"
他急急退开几步,硬着头皮应下,只是这宴,如何吃得下。那席白衣当真就在席上,喧闹间从容以对,言笑晏晏,举杯一饮,目光忽然越过众人,淡淡地落到他身上来。
他忽然就忆起那日,诸葛借十万羽箭归来,羽扇纶巾,船头那人亦是这般,远远地向他一望。
那一双眼,目光中自尊自傲,睥睨天下,只给他瞧见。
回过神来,席上,那人却已不见。
04
他心中蓦然慌乱,寻了个借口退出席来,远远地走了开去。他不知道该去何处寻那人,渐渐地走得深,入到林子里来。
"咚咚",竟是丝竹声在响。他四下里环顾,循着声一点点走去。
"风萧萧,水茫茫,暮云苍huáng雁声寒。
斜阳外,làng涛涛,滚滚东流辞意健。
奔入海,何艰辛,长风乱石阻归程。
纵南行,挥手去,直捣沧海会有时。
问人生,叹华年,时不我与华叶衰。
举杯醉,对月吟,愁肠千结寒声碎。
长河水,奔腾急,壮志难酬空悲切。
知音少,洒泪还,断弦残曲与谁听?"
树叶沙沙作响,漫天碧色,他踏着一地落英绕过树丛,忽然就瞧见了诸葛。
那人低头抚琴,白衫胜雪,衬他颜如玉;古琴质朴,衬他指纤纤。诸葛竟弹得这样好一手琴。
他心里忽然有些妒,凭什么那人什么都好。壮志难酬空悲切,断弦残曲与谁听……他敛了赞赏,皱着眉道:"这是什么曲子?"
诸葛抬起头:"这是都督的曲子。"
"笑话!"他哼道,"我何时作过此曲而不自知?莫非你要说是我梦中?"
诸葛却一本正经:"此曲名唤长河吟,非是梦中,而是都督心中所作。"
他恼了:"你懂我心中所想?"
诸葛站起身来,幽幽叹道:"难道不是?"
不是不是!他怒极反笑:"那你倒说说,我此时心中在想什么?"
诸葛忽然笑了,眉眼弯弯,他低头仿佛羞涩,轻声诱道:"都督一向重诺……莫非都督……还在想那日许在下的苟且之事?"
一股热气瞬间冲上头来,轰隆一声震得他两耳嗡鸣,诸葛诸葛,你……欺我太甚!
他握拳,止不住颤抖,咬着牙,慢慢地就走上前去。
诸葛越来越近,他瞧见那笑,心里恨得发疼,他恨那人笑的模样,高傲捐狂,仿佛谁都入不得这双眼。他忽地出手,将那人双手禁锢于身后,一用力拉近了他。
诸葛脸上微微惊诧,周公谨冷冷笑道:"军师,我当真想做那苟且之事又如何?莫非军师未想过,军师一届文臣,手无缚jī之力,才该是被压的那一个。"
手中身躯一僵,周公谨将那人拉得越发近,一伸手扯断了那人腰带。诸葛衣袍宽松,雪衣大敞。周公谨低下头去,用牙齿扯开那人胸前衣衫,白衣落下肩头,周公谨细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