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江山
相对于史伯的诸多思绪,鲁煞只是充满恨意的瞪着元氏门阀的人。心里思忖,霸王是我们多年处心积虑、一步一步打造出来的霸业,岂容他人觊觎?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若没有处理好,霸王寨肯定会毁于一旦。思忖间用眼角瞄了天残缺一眼,想看看他有什么表qíng或是不寻常的举止……虽然这近乎不可能发生,但是从天残缺这些年旁人拍马也赶不上的进步,和惊人的气势与智能,让他愿意相信天残缺可以看出此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元杀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显然天、史二人亦有同感,偷觑了天残缺一眼,同时天沐锋也迅速的抬头,有点不安惊惧的看他,似乎害怕被他看透什么。
其它人对天残缺如此寄予厚望,天残缺自己虽然心中有点模模糊糊的概念,好像捉到了些什么,又好像漏失了什么,但他巴不得整个霸王寨的人死光光,就算真的全盘了解元杀等人想怎么对付霸王寨,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当然如果双方打起架来,他铁定会头一个落跑,这些年为他们出生入死、拼死拼活已经够了,接下来他要做可以让自己觉得快乐的事。
对天残缺仍是一贯寒冰似的表qíng,无动于衷的样子,虽是意料中的事qíng,但是天霸王三人心中还是不免感到失望,和些许沮丧,毕竟一个从小到大养了十五年的孩子,自己竟然看不透他的心思……
天沐锋低垂的脸上,表qíng惊疑不定。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天霸王有点受不了己方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尤其对上元氏门阀一众无烦无恼,彷佛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不禁怒火狂燃,两眼圆睁大若铜铃,粗声粗气的道:“马的,元杀小子你有什么把戏直接耍出来便是了,这般婆婆妈妈的虚伪恶心,真叫老子不痛快!”
元杀对天霸王称自己为小子,却自称老子,简直把他当成了儿子,即使心机再重、再深沉、表面功夫了得,也不禁变了脸色,冷笑数声道:“天霸王你们未免太多疑了,本阀主是真心诚意想藉由我们一阀一寨的联姻来改善彼此间的关系,若你们当真不愿意本阀主倒也不敢勉qiáng,但你们屡屡怀疑本阀的来意,未免也太小心眼了,竟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鲁煞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咕哝道:“既然不敢勉qiáng,那还不快滚?死待在这儿睁眼说瞎话!”
声音虽是含在嘴里,但对功力高qiáng如元杀者,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元杀眼里冷冷瞥了鲁煞一眼。
史伯先回头给鲁煞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转向元杀回报他数个加了qiáng烈不齿意味的冷笑声,语带讽刺道:“我们是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元杀小子你自己心知肚明,更何况咱们可不知你有那里像个君子了,该说是‘以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吧!啧啧……这么说起来还是咱们看轻了你,莫怪你脸色都变了,来,让在下给你赔个礼。”说完装模作样的一揖。
元杀被他们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唤得心里不悦,又被史伯出乎意料的犀利言辞,激起暗敛的怒意,一张青huáng的脸微微涨红,语调不可自抑的上扬些许,道:“好…好…好你个史伯…你们莫要敬…”
下头的话被叶道宣在肩头上的一记轻拍,拍回肚子里,叶道宣知道元杀年少得志,不到三十五岁就成了天下第一门阀的首脑,平时过惯被属下奉承的日子,难免心高气傲,变得很容易被人激出心底话来,为了计画的安稳进行,他向元杀轻使了个要他平心静气的眼色,接口道:“三位寨主真的是多虑了,阀主或许在江湖上风评不大好,但终究是为人父母者,这儿女终身大事自然马虎不得,更不会藉结姻亲之名,行侵吞贵寨之实,毕竟为了扩张势力而牺牲自己的唯一的掌上明珠,这种事天底下有那对父母会蠢得去做呢!”
“嘿嘿……”史伯不屑的笑道:“哼,说得好听,谁人不知元杀小子是个没血没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他连父母兄弟师父都能亲手杀了,又怎么会重视一个只适合用来设美人计的女儿呢!”
回头狠瞪了天沐锋一眼,续道:“怪只怪我寨少寨主不争气,被你们的美人计套个正牢,让狗东西的掌上明珠得以发挥唯一长才,算咱们寨里时运不济,出了这么个蠢货!”
听史伯越说越难听,元杀的脸色一直往下沉,到得最后连笑容也挂不住了,整个嘴角往下拉,神qíng说有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
叶道宣心中一凛,为什么史伯一直再激怒阀主?凭他的智能他应该知道激怒他们并没有好处……难道他发觉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其实史伯并没有发觉出什么,只是凭着多年在江湖中打混培养出的直觉一直发出警告,让他心中感到十分的不安,直觉的认为不宜和元氏门阀纠缠下去,所以他才会毫不理智的刺激元杀。
天沐锋也觉得史伯不像以往自己熟悉的样子,似乎很急躁……右手悄然伸探进怀里,再伸出来时,握着拳头里头好像捉了些什么。
在一旁的天残缺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留意。
叶道宣佯作脸色一沉道:“各位寨主,本阀是基于礼数才对各位特别客气,莫忘了这事上说来是贵寨理亏,你们若再损及阀主,可别怪本阀无礼才好。”
“哼!”天霸王提起天沐锋的后领,将来不及反应的他一把丢到元杀的座骑蹄前,道:“喏,是这小子惹得是非,老子现时就与他断了父子关系,呸!现在老子爱怎么骂就怎骂,总不理亏了吧!”
天沐锋大骇,连滚带爬láng狈不堪的离开马蹄前,背对着天霸王等人眼中闪过浓厚的杀意,紧握了下从未松开的右手。回过身,脸上已爬满泪痕,悲切的喊道:“爹,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是你唯一的亲生儿子啊!”
他那毫无男子气概的表现,惹得众人大皱头。
天霸王怒道:“混帐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生非,弄一堆烂摊子给你老子收拾,老子若早知道会有今天,早该在你娘把你生出来时,一手捏死你,也省得气短你老子好几十年的寿命!”
“唯一的亲生儿子又如何?”鲁煞淡然道:“早在十二年前就决定由残缺继任寨主之位,你在我和二哥眼中一点也不重要,若不是看在和大哥多年的qíng份上,早八百年前就该宰了你。”
天沐锋闻言如遭电击,愕然道:“什么?”他知道鲁煞一向是最看不起他的,只是他倒不知道鲁煞有过杀他的念头,更不知道天残缺那来历不明的狗杂种已经被内定为寨主的接班人。
史伯看也不看天沐锋一眼,凝视叶道宣,紧抿了下双唇,眼中jīng光四she,语气益发冰冷的道:“哼!对你们无礼却又如何?想要用武力攻下霸王寨吗?若你们办得到,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让本寨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元氏门阀有几两重!”
空气似乎一瞬间整个沉重起来,让人在一呼一吸间感到困难,彷佛这ròu眼难见的气体在空中凝结,非要人大口大口的呼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