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
《【乱世短篇】国殇》魔鬼道
文案:
传说龙生九子,有子名嘲风,被贬作守山。
守,乱世之中,守的不仅是身后的城池,还有城中心心念念的人。
还有当年的两个孩子,拿一方土地,许下的一个关于铭记的承诺。
“生在淮河边上,我亦名淮。我记得你,就是这淮左之地记得你。”
【短篇小文,无具体历史背景】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晁风,秦淮┃配角:绿萝┃其它:
【完结屋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qíng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完结屋https://www.wanjie5.com/】
第1章第1章
首、
“话说五年前,叛军兵临城下,晁大将军率仅十万兵马,以少胜多,大破敌军上百万人马之阵容。令人称奇的是,传闻晁家军有如神助,冲锋陷阵时,一曲《国殇》响彻沙场,余音足有三月不退……”楼上,说书人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地冲破楼板,我手捧酒碗抿下一口,用不着上楼也能想象出那折扇上下翻飞的热闹景象。
小酒楼外人来车往,淮河边上,繁华的扬州城里好不安详。
“听见没,五年过去了,人家还把你俩chuī的都快上天了。”头顶上喝彩声一阵接一阵,我嫌吵地扶住额头。
对面,一身陈旧短衣的高个男子单手擎着酒碗,咕咚咚一碗酒喝尽,哈地长出一口气,朝我展颜笑道:“绿萝,这才是家乡的味道。”
“还说,大个子,怎么突然有雅兴回来找我叙旧了?不到处走了?”我上下打量他一番,还是那副德行,破衣乱发旧长刀,晁大将军?我嘴角一抽,说是个落魄游侠还差不多……
他低眉,望向怀中,目光蓦地温柔起来。
“小淮走累了,想家了,说想回来看看。”
“cao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国难当前,一介琴师亦有不屈的气节……”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散入午后晴朗的天空中,窗外,柳色青青,男子头上束发的白布被chuī进窗子的风轻轻拂起,露出末梢一抹焦黑,阳光,在怀中残破的古琴上跳跃,映得那青色的琴身格外好看……
一、
传说龙生九子,有子名嘲风,被贬作守山。
守,长天之下,寸土不弃。
不带凌厉的杀气,却是颇有份量的一个字。尤其是在乱世。
这个故事,便发生在乱世,与守字有关。
扬州的地方官说要请晁风吃饭,可晁风没去。
派去传话的手下品xing太耿直,半大小子连个借口都不会编,衣角揪了半晌,支支吾吾:“那个那个,晁大人,我我我我说你怎么不舒服好?腰疼腿疼肚子疼咋个疼法好……”
晁风扶额,他现在倒是被吵得头疼。
抄起搭在椅子上的外袍扔过去,好好好你只要不说我坐月子就成!就说头疼吧!大晚上的,把衣服披上别着凉!
晁风是个武官,目前嘛,做到校尉。
地方官叫他去赴宴当然是为拍他马屁,可他躲开阿谀奉承,跑了。
不大的二层小酒楼,晁风坐在二楼的围栏边自斟自饮,入眼是灯火点点的淮河,入耳是清亮亮的流水声,以及流水般清亮亮的古琴声。
良辰好景,清闲自在。晁风跟着琴声摇头晃脑,哎呦,话说这弹琴的乐师长得可真够好看的。
咕,再喝一口。
是了,想当年,第一个把晁风的名字跟龙子嘲风联系起来的,也是个小琴师。
淮河缓缓流,有人河边愁。
愁的人是晁风。十八九岁的青年,顶着一脸与英气的五官极不相称的郁闷表qíng,颀长的身形弯得像个球,他坐在淮河岸上,拄着下巴,咬一口手里的点心,啪,往河里丢块石头。
小琴师就坐在晁风身边,眉清目秀,瘦瘦小小,两条细长的小腿不安分地晃来晃去,身上白色的衣裳明显肥出一圈,整个人瞧上去颇显寒酸,唯有怀里那架青碧色的古琴,阳光一照,流光溢彩,好不高华。
古琴太大,几乎快赶上小琴师的身高,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吃力地将它换到左臂下夹着,腾出右手戳戳晁风:“喂喂,傻大个儿,好吃不……”
晁风正愁着,随口嗯了一声,又咬了一口。
小琴师接着戳,语气明显带了哀怨:“你把我的午饭吃了快一半了……”
晁风啪地拍掉他的小爪子,拿块点心往他嘴里一塞,好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不成想,小琴师费力地嚼着满口的食物,又往晁风这边挪了挪,清秀的小脸往他面前一凑,鼓鼓的小腮帮里艰难地挤出话来:“瞎辣呃儿,里想虾心四儿呢?样乌凉甩热?(傻大个儿,你想啥心事儿呢?让姑娘甩了?)”
小脖子一梗,嘴里的点心咕噜一声咽下去,小少年拍拍晁风的大腿,语重心长:“年纪轻轻,凡事要看开点儿嘛。说说,哪个叫你一个大男人愁得这么娘娘怪怪(扭扭捏捏)的?”
咦,当地方言?
晁风终于正眼看他:“你也是本地人?”
“嗯啊!哟,老乡啊!”小琴师双手一拍,立马来了兴致,两下挪上岸去,搬过古琴往腿上一横,十指细长,往琴上一按,“成,点心就当见面礼了!你慢慢顺(吃),我给你弹首曲子,弹完你就不愁了!”
晁风发自内心地苦笑一声,谁给你的这毫无头绪的自信?
行吧你弹吧。
曲终,晁风扒在小琴师的肩头,八爪鱼般死不撒手。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汪眼泪往下流。他拿小琴师的衣服当帕子,蹭啊蹭啊蹭啊蹭,车轱辘般反反复复就一句话:“哪个让你弹这个的?哪个让你弹这个的?!”
小琴师年纪太小,词似乎就记住几句,什么“……旌旗日兮敌若云,矢jiāo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好像是讲行军打仗的曲子,让清脆透亮的少年音一唱,却丝毫不显违和,配着技法尚显稚嫩却无比生动的琴声,扎出一阵疼来,又一阵痒。
肩头上湿了一片,小琴师略显嫌弃地皱眉,却也没把晁风扒拉开:“这曲子叫《国殇》,是古时候楚人的祭歌,我瞧你是个武人,现在世头这么乱,你应该是为这个发愁吧?”
小爪子在晁风背上胡噜几下,小琴师瞅瞅晁风的长刀,带点小得意:“应该是让我猜中了。”
好吧,晁风的确是在为这乱世发愁。
“僚国叛乱,朝廷上内有细作,外有乱军,前者查不出,后者到有可能防得住。”手里的点心一掰两半,晁风递一半给小琴师,剩下一半丢进自己嘴里,“我要去戍边了。”
“戍边?是了,城里都不大安宁,别提外边了。”小琴师托着腮,很有几分同qíng地看着他。
是,很危险。戍边一去,便不知何时回来,或者,能不能回来。可保家卫国的事晁风当然义不容辞,他想不通的是另一些事。边外民族矫勇善战,叛军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可朝廷为何突然给他提了官,叫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武将出任将帅?受命时,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的叹息,身边文官的yù言又止,几个同僚意味不明的窃窃私语……搅得晁风心里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