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伤之狱
“想点办法啊……”
纳瑟深深地知道自己怀里的人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可自己种下的果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几乎被汗水浸透,冷汗层层地从他渐渐呈现粉红色皮肤冒出来,纳瑟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发热,温度几乎超过常人,就如刚刚下咒印时的qíng景,咒师曾告诉过他接受咒印的人将承受如何的痛苦,而那种痛苦现在正在此人身上重演,纳瑟却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纳瑟愣愣地看着在自己衣服上逐渐扩大的暗红,滚烫的血几乎渗入纳瑟的皮肤,灼烧他的心脏,“龙延,他背后的伤口……”
“纳瑟,别……”
龙延突如其来的惊慌让纳瑟怀疑地眯起眼睛:“怎么了?快拿药过来。”说着便扶起然的肩膀拉下他染血的单衣……
20
【你真不适合做一个王。】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即便楚满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是【但还是得做,并且做好它。】
楚满不但从小受其父亲影响,更完美地继承了那位叔父的忠诚与耿直,用龙延的话说就是迂腐、顽固、不知变通,总有一天会吃亏。
所以深知他个xing的纳瑟从未怀疑过他的能力与忠心,深受其影响很努力地成为他所期望的领袖,只是这份期望有时实在太过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其实我只是被战争的胜利与荣耀吸引而已,并不适合统领人类,真难为你们如此费尽心思。”
龙延以为看见那个胎记的纳瑟会当场质问,并早已做好被臭骂被揍,甚至直接被砍的心理准备,然而纳瑟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意料,他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仅对着那朵绚丽的牡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没头没脑低喃了一句,却让龙延苍白了脸。
想表达点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纳瑟面无表qíng的脸仿佛bào风雨的前夕,几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用拇指轻抚着那个理应在他心里掀起巨làng的胎记。
“纳瑟……”
龙延试探xing的低唤了声,努力地去揣测他此刻的心思,却无法从纳瑟平静无波的脸上读出任何讯息。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牡丹胎记,就算纳瑟再傻,看见这个胎记的时候都会产生怀疑,只是从龙延yù言又止的表qíng里他几乎可以肯定心中的疑虑,再串连之前楚满带回来的人,他简直可以笃定自己被两个最信任最要好的死党戏弄了。
然而此刻该恨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借着爱的名义到处寻找,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便将最残酷的刑罚加诸在此人身上,以此来发泄自己的失落与愤怒,这样的他还什么资格说爱?
方才一瞬间的震撼,让他的脑袋仿佛炸开般剧痛难忍,眼前的世界差点被黑暗吞没,心脏在一阵抽痛后被紧紧揪起,一股浓浓的腥味涌上喉头被他生生咽下,震撼之后的深深懊悔,让他有种剥开心脏才能止疼的错觉,那么多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现在的他连说那三个字的资格都没有,不是吗?
就当是赎罪也好,龙延早已做好准备承受纳瑟的怒火,至少不用每天活在自责中。
他不是楚满,无法为了天下封闭自己的qíng感。
他宁可纳瑟立刻拿刀砍了他,也不要像现在这样,默默地为那人擦拭着汗水与抹药止血,一言不发。
“纳……”
“咒印在消退,快处理伤口……”
轻轻地把人放躺在柔软的chuáng上,纳瑟的样子仿佛那人一碰即碎般小心翼翼,对刚才的所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看向龙延的眼神却冷漠的不带半点感qíng。
“龙延?”
龙延愣愣地“呃”了声,惹来纳瑟非常不悦的皱眉:“发什么愣,快点!”
纳瑟的紧张的语气拉回龙延神游的思绪,赶紧上前一步,仔细查看燃各处的伤口,又把了把他的脉向,确定没什么大碍后才伸手轻轻贴在他渐渐鼓起的小腹上。
纳瑟焦急地看着眉头紧锁的龙延:“怎么样?”
“是内出血……”龙延迅速取过针包摊开,取出一根药针慢慢刺入那人脐中神阙xué,一只手则摁于脐周轻轻推揉,“这是特制的药针,遇血即化,刺入要xué后能抑制伤口恶化,也起到止血的作用,有点疼,你好好按着他,别让他乱动。”
纳瑟轻轻握住燃不安的试图攀上腹部的手,用最轻柔的力道把人半抱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碰坏了似的,龙延无奈地看了一眼纳瑟,心里虽有自责却也有埋怨,不过看纳瑟的样子估计比他还自责,想催促他用点力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叹了口气硬起心肠,手下用力一捻,药针全数没入融入体内,接着再次取出药针分别在气海、天枢、关元等多个xué位落针,下手没留半点力道,完全不去看纳瑟越来越yīn沉的脸与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
“这也是为他好。”直至所有xué位都被融入药针,龙延才淡淡地开口,“他的内脏本就有伤而且脆弱,根本承受不住这咒印来势汹汹的反噬,所以才会引起各处脏腑出血的状况,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清除淤血,再尝试修复受伤的内脏。”
纳瑟沉默地点点头,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龙延叹了口气道:“总之你扶好他的上半身。”
说话间,龙延已迅速抓起十来种药材捏在手里悬空放在煮着药材的炉子上让药烟熏着,而他手中的药材则在其适中的捏揉下渐渐化作粉沫,这些粉沫很快消失在他的手掌中,而龙延的掌心也变得通红,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这……”
这qíng景纳瑟是见过的,二十几年前,那时龙延的父亲为了救治重伤的父亲用的就是这种手法。
龙延回到chuáng边看了一眼纳瑟,在对方郑重的一个点头下,他的手掌慢慢地贴上燃平坦柔软的腹部,掌下的身子立刻因这突来的热烫而抽搐了下,龙延并没有因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痛苦而有半分犹豫,他的掌心用力,深深陷入掌下人的脐心,药力渗入,激起内里肠脏阵阵qiáng烈的翻滚与跳动,仿佛要马上冲腹而出般,而身体的主人却只能徒劳地挺起上身又无力地重重落回纳瑟的怀里,此刻的他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无助地用他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
纳瑟紧紧地把他揉在怀里,赤红的眼眶早已不知何时被泪水模糊,却来不及去擦,也无法阻止这场酷刑。
“呃啊……”
燃的身体随着一声痛呼猛然挺起,后仰的头紧紧抵在纳与的胸口,被汗水浸湿的脸上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紧闭的双眼睫毛不停地颤抖,显示着主人正努力地对抗这令人yù死的痛苦,他半抬起的手试图阻止在自己腹上肆nüè的罪魁祸首,却被纳瑟紧紧禁锢着,耳边传来的则是纳瑟粗重的喘气声与代替了说不出口的歉意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