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伤之狱
纳瑟离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这不是正好吗?我就是要他求死不得。”
龙延叹气:“纳瑟,不管什么奇毒奇药都是有限的,我想他之前也受过很多伤,只是暂时被压制,待药效一过,全部bào发的那一刻估计就是他的死期。”
纳瑟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难怪,每次砍中他的时候,他都不痛不痒的,难道你说的那种药还能让人忘记痛苦?”
龙延吃惊的抬头:“纳瑟,你说的应该又是另一种……”说着,他顿时觉得心口一阵抽痛,低下头用一种几近悲伤的目光看着地上消瘦的人,“纳瑟,你还是快点杀了他吧。”
“那样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纳瑟,他也不过是乌伤老王的一颗棋子罢了。”
“那老头算他走运,没受完刑罚就死了,那么那老头的份也由他来承受,有什么不对?龙延……你忘了吗?你的母亲和妹妹是怎么死的?就是这个人……”纳瑟起身指着地上如破布般的人说,“就是这个人残杀了我们的族人,另告诉我你忘了?啊?”
纳瑟怒瞪着龙延,眼里布满了血丝,此刻的他哪是还有刚才的沉着,早已被恨意淹没。
龙延难道不恨吗?
难道不想看仇人痛苦吗?
就他一个人记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就他一个人每日想起母亲依然笑却被砍下的头颅?
如果就这么放下他,那这么久以来的恨要找谁去发泄?
找谁去讨回失去的爱人?
十年,十年的相思竟连一缕头发都没见到,哪怕是一点属于那个人的东西存在,他的恨都不会如此深沉,然而,他竟然连那唯一的净土也不给他留下。
“嗯……”
地上的人发出一声细微的□□拉回了两个人的注意,也只有在昏迷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表现痛苦。
这时,一名小兵勿勿地闯了进来,看他的神色有些着急,纳瑟深吸一口气换上平常沉稳的脸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兵深深地鞠了个躬,又呼了声龙延大人,才向纳瑟报告:“西方的木láng族突然向我国边境发难,长老们正在找陛下……”
“哦?木láng族?那个自称拥有láng族血统的族群吗?哼,区区小族,居然敢向我挑衅……”
“纳瑟,我们才刚刚夺回乌伤,此时向我们发难的不会只有他们,估计是受了谁的挑拨,被当成了领头羊。”龙延吩咐下人把那受伤的人抬回自己的药庐,起身擦了擦满手的血腥对纳瑟说道。
纳瑟冷哼一声:“哼,来的正好,省得我跑一趟,”语毕,视线扫过正被抬出去的伤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叫住他们道,“把他抬到我的寝宫去。”
“啧,你又想gān什么?才刚刚止了血,还没弄完呢,你想再折腾也等这个伤口好了再说。”
“哎,龙延,你好啰嗦。”
纳瑟一边按着太阳xué一边大步走出地牢。
龙延不死心的跟在后面大叫:“下次别叫我!”
纳瑟轻晃着脑袋笑着回眸:“跟着来吧。”
“喂,你!!真的别……”
纳瑟放慢脚步退至龙延身边揽着好友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不会增加你的负担,我会好好照顾他,直到他的伤口愈合为止,你不信可以跟着监督。”
“哎……意思就是这几天我得当他的保姆?”
“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快死的时候还会让人来请你的。”
“……”
龙延无奈地叹了口气,惹到纳瑟,也不知是自己的祸,还是那只鬼的灾。
5
chūn日的暖阳洒在身上,带着些许令人沉醉的温暖,身体难得慵懒,不愿醒来。
意识一旦恢复,接踵而至的便是来自四肢百骸阵痛。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依然是模糊一片,隐约有几条人影在眼前晃动。
他轻轻地闭上有些湿热的眼,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就这么永远沉睡下去,至少,梦中不会那么疼。
“他醒了。”
苍老的声音有力而平稳,说话的是一位带着慈祥和蔼笑容的老人,他雪白的头发裹在灰色的头巾里,仅有几缕刘海偷偷跑出来,但并不会妨碍工作,雪白胡子修剪的也很整齐,灰蓝色长衫有衣摆利落地收进腰带里,整个人井井有条,目光炯炯有神,面色红润,看起来神清气慡,健气的很。
听到他的声音,正在旁边磨药的龙延马上大步过来握着chuáng上那人的手腕细细观察,良久才在纳瑟紧迫的注视下呼出一口气。
“怎么样?”
纳瑟看了一眼好友的脸问道。
“伤口虽已愈合……啧,喂,你gān什么?”
龙延有点恼火的看着纳瑟一把将他的病人从chuáng上扯起。
“既然好了,就得做事。”
“我没说他好了。”
“是你说醒来就没事了,而且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了,总不能还供着他吧?”纳瑟提着对方软软手臂,正想把人从chuáng上拖起来,便被龙延一把摁住,“龙延,放手!”
龙延瞪了他一眼,看着那任由纳瑟扯动人微微皱起眉心、紧咬下唇的模样,意对他产生了怜悯。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他的外伤口虽已愈合,但里面并不好,你不是不想他死吗?”
纳瑟眯起眼看着手中因疼痛而冒出一身冷汗的人,冷冷笑道:“呵……我只说不能现在死,可没说不能死。”
大掌一放,冷冷地看着那人绵软的身子跌回chuáng上,只见他细长的手轻轻地放在痉挛的腹部,这默默地忍耐着痛苦的模样并没有让纳瑟开心起来,反而令他更烦躁。
龙延把人扶好平躺,在看到再次溢血的腹脐时眉头不禁纠结起来。
“我等不了多久,后天就是出征木láng族的日子,我要上穿上铠甲。”说着他朝那位老人抬了抬下巴道,“就和刚才说的一样,开始吧。”
纳瑟靠近chuáng边,目光落在那苍白平坦的小腹上,掌心慢慢地贴在他未愈的腹心轻轻一摁,掌下传来的低颤让他心qíng好了几分。
曲起的手指在那可怜的脐心打着圈,低声说道:“咒师,咒印就刺在这里,要一朵盛开的牡丹,你知道怎么做。”
老者恭敬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属下知道,可是这个人的身体似乎并不好,而这个咒印太过qiáng烈,怕是撑不了多久。”
“没关系,能顶几次就几次。”
“属于明白。”
老者取过随身工具在chuáng开摊开,这时,方才被纳瑟吩咐去煎药的侍女正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纳瑟正想接过药汁却不料被龙延抢先了一步。
龙延捧着药碗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顿时白了脸色。
“纳瑟,你疯了,他已经这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