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笯
第二日,天边还未现出光亮,路萧便率先醒来。
叫醒白术后,两人摸黑爬上山,按着计划,要路萧预先埋伏进dòng中,等到太阳升起、天璇糙长出,便立刻取药离开。
这山高耸入云,愈到高处,便愈感寒冷。两人借着轻功,也用了半个时辰才到达顶峰,而顶峰竟是白雪覆盖,一地素色。
路萧冷得打了个寒噤,道:“若是待上一夜,恐怕未等到天璇糙长出来,自己便先冻得没了命。无人在此埋伏,莫不是这个原因?”
“属下已经探过,那山dòng离顶峰不远,在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上,殿下轻功足以应付。但那dòng中qíng况不明,殿下千金之躯,万要自己小心。”虽然一直表现得很镇定,但路萧跳下悬崖前,白术仍忍不住嘱咐道,“当属下朝崖下扔下三块石块,便是属下将众人注意引开之时,殿下可伺机离开。”
路萧点头,拔出剑,提一口真气,纵身跃下悬崖。
剑尖cha入崖壁中,向下滑行了数十米,路萧方才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眼前便是一座宽阔的山dòng。
他走入山dòng,没几步就见一股清冽的泉水自山dòng深处流出。顺着泉水一路深入,到了一处泉水竟分成两股,泉水环出的小洲上生长着鲜嫩的青糙,中央竟有一株艳红的花,仍含苞未放。
这便是天璇糙了。路萧不敢走远,就地打坐合眸,静待太阳升起之时。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白,一缕晨光率先洒入dòng中。路萧睁开眼睛,紧盯着天璇糙。
随着dòng中越发明亮,金huáng的阳光包裹住了花苞。花苞先是一颤,慢慢地舒展开来。
不到片刻,开成一朵娇艳yù滴的血红色花朵,花瓣柔软中透出一种艳丽,整朵花都显得jīng致无比。
路萧屏息细听悬崖上的声音,可惜什么也听不到。于是他打算先将花采下,再等白术的暗号。
他涉水踏上小洲,靠近一些,嗅见一股奇特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不愧是灵药。路萧暗自想着,弯腰yù将花摘下。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一丝寒气bī来,本能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迅速侧身。
一柄锋利无比的长剑与他擦身而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路萧猝不及防,正要拔剑,那长剑立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样的局面是路萧始料未及的,他不敢再动,看向执剑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样貌仅是清秀,顾盼间眉目里却流转着一种奇特的魅惑风qíng。
他眼波盈盈地望着路萧,道:“实是对不住阁下了,沿风未曾料到竟有先到此处,但这天璇糙沿风也是垂涎已久,阁下只能忍痛割爱了。”
这竟是沿风公子。路萧心中大惊,不由得担忧起白术的qíng况。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可否用金银珠宝jiāo换?无论多少,在下都可以给。只是天璇糙……在下实在不能退让。”
“我要那粪土作甚?阁下是否退让,又有何影响?”他浅浅一笑,话中却自负非常。下一刻,他以一种快得可怕的速度旋身而上,推着路萧飞离小洲,将路萧压在dòng壁上。
青葱般修长纤细的手指捏住王储的下巴,放làng挑逗的视线投在他脸上,沿风公子用一种极其轻佻的语气说道:“阁下的皮相倒真是不错,死在这山dòng里……实在可惜了,不若跟我风流一夜,死也死得快活些。”
他动作轻柔,却让路萧背后渗出冷汗。男子从出手到压制住他,仅用了不过片刻时间,他甚至连男子的身形都没有看清,更勿论还手。
而男子柔滑冰冷的手已经伸入他衣襟之中。路萧被他钳制着无法反抗,qiáng忍着厌恶思考对策。
那只手解开了路萧的外袍,又抚过他的颈子,搭在中衣的衣襟上。
这时,沿风公子的动作忽然停住了,视线落在路萧的胸膛上。
路萧有些莫名,低头看去,脸色一变。
他中衣前襟处用金线绣着一个金色虎头,这是楚国王室的图腾。
“你是……”沿风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转,讶异道,“路萧王储?”
路萧不料会这样被人认出,面色很不好看。他沉默一阵,终于咬牙认下:“阁下既然知道了,还请放开路萧。”
王储仁慈宽厚,建议王推行了许多利于民生的政策,在百姓心中是很有分量的。沿风公子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放开了路萧,但不到片刻又恢复了风流的模样,试探道:“得罪殿下了,但沿风很是好奇,楚王宫里提升内力的奇珍异宝是绝对不缺的,王储殿下为何冒这么大险,来这悬崖绝壁取小小的天璇糙?”
个中缘由自是不能告诉他的。路萧抿了抿唇,只说:“公子不必多问了。若公子将天璇糙让予路萧,路萧定会回报公子。”
沿风公子本担心开罪了王储,但看他脸色虽不佳,却没有生气,便放了心,又对这王储生出几分好感来。他眼珠转了转,说道:“沿风为取这天璇糙,也是辛苦了许久的。要我让出,实在是舍不得。但若是王储殿下愿意答应沿风一个请求……”
“只要路萧力所能及,一定尽力做到。”
“有王储一诺,沿风便放心了。”他笑得有些狡黠,“但沿风暂时还没有想到,看来王储殿下注定要欠沿风一个人qíng了。”
路萧无可奈何地应下。沿风公子这才笑着退开,让路萧取药。
小心地摘下天璇糙,放入一个布袋中,路萧正要揣进怀中离开,沿风公子却又拦住了他,目露疑惑。
“殿下这是……要带走天璇糙?”
“怎么?”路萧以为他要反悔,当即脸色一沉,手按在剑上。
沿风公子看他的反应,恍然大悟,顿时哭笑不得:“殿下难道不知,这天璇糙摘下后必须当即服下么?否则不出半个时辰它便会枯死,失去功效了。服下后,还需以内力在服药之人体内引导一个周天,天璇糙方能发挥作用。”
路萧始料未及,大惊失色,喃喃道:“那……那该怎么办?”
他竟不知还有此节在其中,怪道无人打这提前下来取药的主意。
路萧暗自气恼自己贸然行事,又后悔曾经对凤二bī得太紧。凤二虽然不显露分毫,但他知道失去武功对凤二是极痛苦的事。难道凤二的内力便永远没了么?
看他大受打击的样子,沿风公子犹豫了一阵,取出一个锦盒:“此事是武林不宣之秘,从不对非江湖人士流传。殿下并非江湖中人,不晓得也并不奇怪。沿风既然让了天璇糙,就再做个顺水人qíng罢。”
他打开锦盒,一阵bī人的寒气折she出来,让路萧不适地遮了遮:“这是什么?”
“这盒中是一块千年寒玉打的凹槽,殿下将天璇糙放入盒中,寒气可让药力保持三个时辰左右,但三个时辰之后,寒玉也会慢慢失去效用。殿下最好还是尽快让它被人服下。”
路萧看他语气诚恳,又别无他法,只好依他所言,把天璇糙放入锦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