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当贺月实在困倦得撑不住了,才整理了已经批阅的奏折,叫掌礼内侍明儿发回大臣手里,照朱批办理。
从外间小书房进寝宫时,已经过了子时,贺月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以为风染已经睡了,不想在昏暗的灯光下,风染恭谨地端坐在chuáng踏上。
看见贺月进来,风染站起身,跪在chuáng前,恭声道:臣妾服侍皇上安寝。
第84章臣妾
贺月只觉得心头一痛,冲过去,一把把风染从地上揪了起来,看风染一点不打算挣扎,一副准备着逆来顺受的样子,贺月就觉得心头又痛又难受。可是风染现在那么抗拒着他,他说得再多都没用,还不如暂时顺着风染的意思。贺月轻轻叹着,放开了风染,说道:好,宽衣吧。
棉里藏针啊,棉花真的很柔软,可也无处着力,他越是用力,那棉里藏着的针便越是伤得他痛。
风染站起来甚是轻柔地替贺月宽衣解带,灵巧地把式样繁复的九龙衮衣褪了下来,然后又把中衣中裤脱了,问:皇上要洗浴吗?
倦了,不洗了。
风染便从门外候着的内侍那里取了热水进来,替贺月洗脸擦手,再然后又搓洗了双脚,换上柔软的鞋袜。这一趟做下来,动作很是熟练老道,把贺月服侍得挺舒服。
身上被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贺月心头却大不舒服,问:染儿,你怎么会做这些?风染也是yīn国皇子啊,再是庶出,皇子也都是应该被人服侍的,哪里服侍过别人了?风染怎么会这么细致妥贴,轻车驾熟地服侍别人?
在贺月心里,他宁愿风染什么都不会,是享受着别人服侍的那一个,而不是低着头,熟练地服侍着别人的那一个!他的染儿应该是高傲的,高高在上的!
现在风染服侍他的动作显得那么熟练流畅,唯一的解释就是风染曾经这么服侍过别人。
风染的神色似乎黯了一黯,随即就恢复了一脸的恭谨,答道:臣妾一向便会。
知道风染不想告诉自己,贺月没有再问下去,只道:你也洗洗,睡吧。贺月记得,基本上,他问他过去的事,风染都以一向如此来搪塞,很少正面回答过他。他知道,风染一直抗拒着他,什么都不想跟他说,拒他千里之外。
贺月没有再问下去,风染暗暗松了口气。被郑家救出皇宫前的那段黑暗日子,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想再忆起,也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可是,每一次洁癖发作,都会让他记起那段黑暗的日子,那样剔骨锥心地刺痛着他。
风染清洗了自己,脱了中衣,在贺月身边平躺下来。
贺月侧过身,展臂一勾,把风染拖过来抱进怀里,把自己的胸膛贴在风染背上,轻声道:这都几月份了,怎么你身子还是冷的?
风染轻轻应了一声嗯,便任由贺月抱着,没有动。
贺月感觉得到风染慢慢把僵硬的身子放软,在风染耳边柔声道:你放心,以后若你不愿意,我不会qiáng迫你。安心睡吧。两只手安份地轻搂着风染,两个人的身体贴得那么近,让贺月觉得仿佛两个人的心也贴近了,那样让他安心。他本就累了,睡意来得很快,朦胧中,还不忘了叮嘱风染:明儿我上朝,你就在寝宫里呆着,任何人宣召,都不要离开,等我回来。
风染睡得浅,早上贺月一动,风染便醒了,正要起来服侍贺月穿衣起chuáng,贺月一个翻身,把风染压在身下不许起来,说道:还早呢,你多睡会。我叫内侍来服侍。
臣妾该死,睡过头了。臣妾应该提前起来候着皇上。
风染越是这样贤淑温婉,贺月便越是来气:朕的旨意,叫你睡着!下了chuáng,说道:一会儿太医院还会送药来,记得喝了。一边唤进内侍来服侍着洗漱更衣,一边吩咐道:小七,去传御前统领叶大人进来。
少时,叶方生进来,贺月叫他派御前护卫守紧寝宫,不容许任何人进来,把风染从里面带走。叶方生连声应着,自去安排人手。
风染忍不住问道:皇上准备把臣妾一直养在寝宫里?
贺月又有些忍不住生气:昨晚我跟你过说了,今天送你出去,你没听见?风染是没听见?还是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
送出去?太子府都关闭了,那要把他送哪里去?
不是为了解决朝堂上的争端,太后才qiáng行把他收进宫来的吗?贺月这又把他送出去,是准备在朝堂上跟大臣们继续舌战下去?
但是,这都是贺月的事,他一个小玩艺儿,随便主子把他放在那里,他使呆在那里就是。侧过身,风染懒得多想,专心睡了过去。
以后,主人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主人把他放在那里,他就呆在那里,什么都不必想,这样就好。往后的日子,便过一天是一天。
大约知道贺月提前安排了人手守着寝宫,这一上午过得很平静。午时贺月下朝回来,跟风染一起进膳,然后吩咐内侍去禀告太后,他一会儿去给太后请安。
进过膳,贺月又拉着风染一起重练双修功法。这一次,只是风染被化去内力,贺月功力还在,练起来比上一次轻松得多。大约练了两个时辰,日头都西坠了,练功才暂告一段。
然后贺月带着风染和一群内侍及御前护卫,一路浩浩dàngdàng走向太后的宫殿:祥瑞殿。进了大门,小女侍们赶着往里报信,太后跟前的掌事女官冯紫嫣连忙迎了出来,一边向贺月行礼,一边说道:奴婢拜见皇上。禀皇上,太后娘娘已经在宫里等着急了。午正刚过贺月就叫人禀告要过来请安,却一直不见人影,派人去问了几次,都说贺月正在练功。
请安,只是一种说法,贺月平时请安也没叫提前禀告,昨天那么一闹,母子间有些事,却是需要面对面解决。
贺月指着正跪地拜见自己的冯紫嫣,淡淡吩咐道:把这个宫婢拿下。
皇上!冯紫嫣吓得俏脸煞白,不明所以。贺月常常来太后宫请安,太后是皇帝母亲,自然是不会出来迎接的,一般都是由太后身边的女官出来迎接,然后引导着皇帝进去。冯紫嫣作为太后身边的亲信掌事女官,常常出来代太后迎接皇帝,今天跟往日一样,怎么就惹到皇帝了?
贺月说道:朕警告过宫里,谁也不许动朕的人。你个小小宫婢,竟然敢下令擒拿朕的人,还敢打朕太子府的人,眼里还有没有朕?拖下去,念她是女子,廷杖五下!
冯紫嫣顿时吓傻了,哭叫道:皇上饶命啊!奴婢都是遵照太后娘娘的旨意办事,奴婢绝对不敢对风选侍不敬五杖她一个弱女子也挨不起啊,打完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了。
风选侍?朕何时册封过他选侍了?!
冯紫嫣赶紧改口叫风公子,哭着向贺月求饶,求贺月看在从前她抱过他,逗过他,带过他的份上,饶过这一回。她是太后的陪嫁丫头,陪着太后从太子妃一路走过来,她可以说,是皇宫里最有头有脸的女官,平时贺月对她也客气几分。正因为如此,她才料不到贺月会为了个男宠怪罪于她。
不理冯紫嫣的哭叫,贺月回过头,向风染说道:昨儿向你动手的那几个御前护卫,还有把你关进菁华院的那几个内侍,朕已经革了职,流放边关从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