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贺月大失风度地大叫道:风染!一边叫着,身形一窜而起,直赴过去。
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会亲自光临这卑微的男侍大院?别说是那些男侍和奴仆们,就连詹掌事都惊呆了。听到贺月这一声挟着凌厉怒气的断喝,再看到贺月急吼吼扑向风染的身形,詹掌事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贺月的武功很是稀松平常,平时也很难有机会施展武功,最多就是用来qiáng身健体。贺月身形一动,早有机灵的随身护卫抢在贺月之前,七手八脚把风染从树杈上解了下来。贺月赶到时,一看风染,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探了探风染的鼻息,感觉还有微微的一丝气息,贺月心头才略略安稳了些,一摸风染的身体,全身冰浸。
贺月一叠声吩咐道:赶紧抱屋里去!传太医!他若死了,你们男侍大院一个都跑不掉!
吓得男侍大院的一gān人等才回过神,齐齐跪在寒风里:拜见太子殿下!只有小远赶紧跳起来,引着护卫们回到风染的厢房里。
看着风染的房间,贺月不敢相信,堂堂yīn国二皇子,竟会住在这么偏僻狭小简陋凌乱的屋子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怎么住得下去?再一摸被褥,褥垫那么薄,被子那么硬,怎么睡得下去?贺月又一叠声的吩咐换了厚实的chuáng褥,柔软的锦被,在屋子里生了盆炭火,又在被子里塞了两个暖壶。
一时太医来了,当即给风染做了个推血过宫,然后两只手换来换去把了良久的脉。贺月在一边看着太医诊脉,看着风染手腕上被绳索吊绑出来的青紫瘀痕,竟觉得又是凄美又是心痛,那勒痕竟仿佛有股吸引他的魅力,贺月心知不对劲,黑了脸,赶紧把头撇开。
太医又把风染全身查看来查看去,尤其在胸腹上按来按去,然后才迟疑着向贺月禀告:这位少爷身子很虚弱,被冻着了,就受了寒。不过不太要紧,下官给推过血了,再吃点发散的药,好生养一养就没事了。只是这位少爷身体里似乎有些不寻常的东西,在内脏流动。
是内力?风染不会这么快又练出一身内力来了吧?
不是。
是什么东西?
这个,下官拿不准,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例。一见贺月yīn沉着脸,太医赶紧分辩道:下官只是太医院的内医正,医术有限。要不,等其他大人从宫里回来了,再给这位少爷诊治诊治?内医正是从四品医官,职位不高不低。贺月才省起,他父皇受伤后,就把太医院三品以上的医官全召进皇宫了,日夜守护着皇帝,全都不许出宫。
这个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是好?还是坏?
人身上该有的东西,自有定数,不管是多了还是少了,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9章殿下是来召我侍寝的吗
风染这厢房实在太小了,贺月的四个随身护卫齐刷刷象屏风一样站在贺月身后,再在屋子里升了一盆火,挤得转个身都费劲。太医告辞出去,贺月便把护卫一齐赶了出去。
贺艺这才得空说道:三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男宠?
嗯。
说什么风流倜傥,英姿勃勃?纯粹是胡说八道!压根就是病病歪歪,奄奄一息。贺艺笑道:原来三哥喜欢这样的?他懒得跟贺月争论,又说道:你看着他,我去你院子里转转,看有没有真正的美人儿。
没晕多久,风染就醒过来了,觉得全身酸痛却又热得象着了火似的。再清醒一点,便看见小远远远站在chuáng尾,只是很关切地看着自己,觉得这孩子很灵光,也很有记xing。微微侧头,便看见贺月坐在chuáng头,正看着自己,方正刚毅的脸上全是专注的神qíng。
风染心头一喜,抬手伸向贺月,问:殿下是来召我侍寝的吗?
看着风染热切的眼光,贺月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窖里!心头的怒火,比发现风染被吊在树上时更添了几分。
他知道眼前这人有多高傲,他那么热切地想要侍寝,不过只是想求他饶过陆绯卿!从他那热切却不带一丝qíngyù的冰冷眼眸中,贺月知道,风染从来就没把他看在眼里。凭他堂堂太子之尊,他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也许在风染眼里,他仅仅只是一只癞蛤蟆!三年前是,三年后仍然是,签下卖身契后,依然是!
贺月猜想,他把他在寒风中从树上救下来,救了他一命,在风染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风染心心念念只想着赶紧侍寝,赶紧达成他所希望的jiāo易,赶紧救出陆绯卿!风染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能够承受,也不在乎为了救人把自己失陷在太子府。
贺月忽然有些妒恨被关押在天牢里的稚嫩少年,他凭什么得到风染如许的关注和不计后果不计代价的倾力营救?
贺月忍着怒气,轻轻拂开风染的手,站了起来,冷淡淡地说道:你好生歇着。
风染挣扎着想爬起身来,说道:殿下,风染的身体已经清理gān净了,什么时候能侍寝的?
一听这话,贺月更是烦闷:我叫你好生歇着!一把把风染推回到chuáng上,生硬地命令着,抬腿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正要出门,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呕吐声,赶紧退回去,便看见风染的上半身悬在chuáng帐外,扶着chuáng头呕得掏心掏肺的,那个难受劲儿,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一般。不过风染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吐了点清痰口涎在chuáng踏上。
贺月见风染惨白着脸,眸子里蒙着薄薄的水雾,修长的手指攀着chuáng柱,使劲到指节发白才勉力支撑着身体不至摔下chuáng去。贺月从未见过风染柔弱的模样,一乍见,贺月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地方瞬间柔软了下去!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和体会。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小远:怎么回事?
小远入府六七年了,别说跟太子殿下说话,连见都没见过太子,这时见太子殿下的眼神象要吃人一样凶恶地盯着自己看,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不知知知道。看小厮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贺月不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叱道:还傻站着gān什么?不赶紧拿痰盂给你主子接着!回头吩咐门外:去,把太医追回来。
太医正准备回医局配药,听到风染又添了呕吐的症状,大是不解,他先前就仔细诊断过,并实施了胸腹部按压叩诊,并没有发现风染胃肠道有什么不妥,风染虽被吊上树,然而并没有发生过猛烈撞击,怎么想都觉得这呕吐,呕吐得蹊跷。但是太子殿下召唤,只得屁颠屁颠又返回去,再次坐到风染chuáng前。
先看呕吐物,全是清痰唾涎和huáng水,没一点食物,再看风染已经止住了呕吐,一脸惨白地倚在chuáng头喘气,呼吸有些浅促。问道:少爷未曾进过膳?
还没。一边小远代答。
贺月忍不住说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不进膳?小远垂着头,不敢告诉贺月,风染就是拒绝吃那碗汤膳才被拖出去吊树上的。
请少爷伸出手来,容小医再斟酌斟酌。
风染微微皱眉道:不用,歇歇就好。
贺月等得大不耐烦,说道:手!看风染不动,加重了语气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太医的手要按上风染的腕子时,见风染脸上闪过一丝抑制不住的厌恶之色,当即凝住悬空的手,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拿张手巾来,要gān净,全新,没有用过的,用托盘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