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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

作者:独惆 时间:2023-04-12 02:06:42 标签:强强 虐恋 架空 玄幻

  “罢了,”梁宴嗤笑一声,起身欲走。“我要是真这么做了,想来他死也死的不痛快。”
  “罢了……”
  梁宴从我身边擦过,大步走向殿外的时候,我感觉到我心口一直涌动的暖流停了下来,虽然没有被抽走,但却渐趋发凉,又有要回到我成为魂体时全身冰凉无感的趋势。
  虽然我在我死后的这一天多时间里,飞快的适应了冷的像冰无知无感的状态。但体会过了温暖之后又被抽走,就像大冬天的被人扒了棉衣,撤了手炉,还让你穿着单薄的内衫站在雪地里吹风一样。那拿走的哪里是温度,那是我的命啊!
  我当真是舍不得。
  怎么偏偏这阳气是梁宴给的。但凡换一个人,我现在立马就跟上去,他去哪我去哪,先把眼前的温暖留住了再说。
  我扭头望向梁宴的背影。
  雪一刻不停地往下落,梁宴来时独身一人,淋了满肩的雪。如今走时又谢绝了住持递来的伞,依旧裹着那一身风雪,在白皑皑的天地之间远去。
  我望着他,就像望着离我远去的、尚有温度的人间。
  我眼神还没收回来,下一秒就被怀里的人推了个大马趴。
  妈的,半个时辰怎么过得这么快?!
  徐生厌恶地退后了两步,拍着身上的衣物,好似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忍这死小孩很久了,被他推的心头直冒火,又被他这嫌恶的动作一激,当即就走过去,拎着他的后襟把他提溜起来,往他身上狠狠地拍了两巴掌。
  当然,气劲是大,只是落手的时候我收了力,到底是没对一个六岁躯壳的孩子胖揍一顿。
  徐生的眼睛瞪得圆溜,冲我喊道:“你疯了?!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可以,但你得告诉我,那破阳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冲徐生扬了扬眉,“还有,你刚奇奇怪怪地拍什么呢?”
  徐生闻言,也不挣扎了,只是脸上的鄙夷愈甚,我甚至觉得他想吐口唾沫星子在我脸上,但他忍住了。
  “怎么一回事……呵。”徐生嘲讽地勾起唇。“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宰辅大人,你不如好好想想,你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一愣,徐生接着说道:“不需要吸也可以互通阳气的,这么多年,我只在一对刚新婚不久恩爱有加的眷侣身上见过。”
  我慢慢松开揪着徐生衣襟的手。
  徐生站稳拍了拍衣袖,看着我的反应,嘲讽的更盛:“没想到堂堂宰辅,竟然有龙阳之癖,还是皇帝身边养的一只兔子,真是龌龊!”
  徐生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我是被人掀了老底丢脸,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我在他要转身的前一刻猛地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道:“所以是因为梁宴上了我,他身上的阳气才会自己涌向我?”
  徐生看着我大言不惭,眼底还有毫不掩饰的喜色,一时失语:“你……”
  “太好了!你早说啊!早说我刚才就应该把他阳气吸没!”我搓着手一脸跃跃欲试,“快教教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把他身上阳气全部吸没,让他立马咽气去见阎王?”
  “你……你简直……”徐生被我不要脸的态度气极,一甩袖子,骂道:“不知廉耻!”
  “你死之前是御生堂老学究的得意门生吗?这么不知变通。我都死了,还要礼义廉耻那东西有什么用。”
  我颇为无赖地一摊手,朝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一回头,冲徐生说道:
  “对了,你问我和梁宴是什么关系?”
  我咧着嘴,笑意不达眼底。
  “我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也有救命之恩。
  “说到底……”
  我扬起一个堪称嘲弄的笑。
  “君臣关系,仅此而已。”


第9章 一报还一报
  我拎起碍事的衣摆朝山下撒丫子狂奔。
  妈的!早知道这阳气是这么来的,我刚就应该往死里吸,咬死梁宴不松口。这能叫梁宴给我阳气吗?这他娘的都是我应得的!梁宴那个狗东西估计死也不会想到,他一次次把我压在身下羞辱的时候有多爽快,他现在就离阳气衰竭见阎王有多快。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现在就要一报还一报!
  我在山脚下追上了梁宴。
  他正被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上马车,领头上了年纪的大内总管边扶着他边絮叨:“这么大的雪,陛下也不让人撑把伞,惹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奴才知道陛下为……伤心,可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丝毫不关心他俩说啥,只看着那铺着厚厚毛毡的大马车,双眼发光。
  帝王专属的车辇,那是何等的奢侈华贵,连车帘的流苏上都挂着大玉坠。整个车厢更是拿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半点寒风都透不进去。
  真是太适合我这个冻的直发抖的人……鬼了!
  我凑近梁宴,感觉到心口又开始有暖流涌动了之后,直接越过梁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马车里钻。
  舒适的地衣,温热的火炉,淡淡的檀香以及车下还在絮絮叨叨挨冻的皇帝。我感受着身体里渐渐升起的温度,真想高呼一句:爽啊!太爽了!天知道往年冬日里起来上早朝的时候我有多想死,狗皇帝,自己的轿子倒是暖和的不行。
  梁宴在我之后上了马车。掀帘弯腰的时候他一抻,腰带间掉出一小团布条。我看着上面干涸的斑驳血迹一愣神,这才想起来徐楚缩在我怀里时邀功一般说的那句——“梁宴和我有一样的带子”。
  腰带的风格大同小异,我以为徐楚只是又寻得了一件相似的玩具,压根没放在心上。如今看着地上那团布料上绣着眼熟的金竹和浮云,心里竟然匪夷所思的冒出一个想法——这不会真是我的腰带吧?!
  该死的,怎么这么诡异。
  梁宴并不知道他的帝王轿辇的另一边里,现在正坐着一只鬼。他只是盯着掉落在地的布条出了一会神,就把它重新捡起来塞回腰封里。
  我被这诡异的场面搞得头皮发麻,又实在不想看到梁宴那张脸,只好扭过头,去看随风摇曳的珠帘。
  晶莹的玉珠排列整齐,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动。我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分不清今夕今朝,恍惚间还以为又是在上朝的无聊路上,无意识的就伸出了手,用力撩拨了一下珠帘。
  珠串被力带着,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地“叮铃”声响。
  我和沉默的梁宴纷纷抬起头。
  我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不可置信的又伸出手探向珠帘。珠串弹到我的手上,又慢悠悠地弹回去,渐渐回到平静。我不死心,又把手偏向旁边的布帘,戳了戳,布帘也随之动了动。
  怎么可能?!
  我明明已经死了!我不可能改变任何东西才对啊!
  我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在将军府时那片穿我而过的雪,有一瞬间大脑无法思考。我是可以触碰到没有生命力的东西不假,但我是不能改变它的发展轨迹的。譬如大殿上的门框,我可以触碰到它,也可以撑手扶住它,因为它是死物,但我并不会感觉到温度与木头本身的寒凉感,无论我使多大劲,木门也不会因为我的动作而产生什么变化。
  那片飘来的雪也同样。我可以伸手去拦它,但它不会因我发生任何改变,它本身的轨迹是吹到墙上,无论我怎样动作,作为一个鬼魂,都是改变不了它的。
  可是刚刚……我竟然拨动了珠串,也晃动了布帘……难道阳气恢复太多了还有这种作用?
  我看着我的手,又看了看车上的小窗,闭着眼一咬牙,使劲一推。
  “吱呀”一声,小窗被我推开,寒风欻欻地往里进,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一直随车走的苏总管立即仰头看过来,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梁宴奇怪地看着突然打开的车窗,疑惑地皱了下眉,他摆摆手,对苏总管道:“许是风太大了,无事,关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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