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念,因为他是梦见
“我皇兄翻了天的找他,原来季唯早就知道他在哪啊,他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我,季唯,莲见都是那儿的人,其实,月重华宫里没有几个正常的活人的”锦然忽然觉得身子一紧,心里猝然抽搐。感觉秦修衡更紧的抱住了自己。
“季唯出事儿的那年,曲少将军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其实是个死人。是莲见借了自己的一个魄给他,以后,他身上才有了月重华宫的熏香味儿了。”
“那....你呢?那次,竹寮,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因为我没有子嗣所以你回来了,是不是?因为你信了,我不能失了你,是不是…..”锦然囔囔自语已经带了哭腔,却怎么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秦修衡。秦修衡只觉得皮肤处渐渐的一片湿润。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谁能真的说清究竟是死过秦修衡这几年过的不舒服,还是活着的锦然过的更不好些…..
“那季唯呢?”
他已经睡了快四年了,如果,不是这次莲见出事了,他应该会一直睡下去,直到曲柯百年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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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府前看着匾上的将军府,沉的有如重金的脚镣扣在脚上,一步都走不动。好像上辈子的事qíng了,这孽债还真是没完没了。
要依着季唯,他是真的不想再回来这里,堂堂的曲府,曲姓和他季唯有什么关系,这里是他的家,里面是他的福晋,他的儿子,对于他来说除了讽刺就是讽刺,讽刺他还没到而立之年,却爱过了双十华年,结果.....
“嗑!嗑!嗑!”再不想,也总是得进去的,再是不进,睡过一觉,醒来怕真是下辈子的事儿了。
打开的门下人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人,竟是愣了半响。"公....公子,是公子回来了,是公子回来了。"单手背后而立,季唯忽然面容焕发,看着连近身伺候主子的小枕都磕巴了,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掉眼泪,还真是汗颜,这已经是曲府最懂眼色的下人了。
忽然觉得没进门前的悲chūn伤秋有点太矫qíng了,不由得也是嘴角上扬,摇摇头笑了起来,踏步走了进去。
只见府邸的老下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呆呆的看着季唯,然后季唯也有一种楞楞的感觉,好像是走错了时光,进错别人家的门,自己成了鬼,才会这么的吓着大家伙儿。不会儿功夫,大家也都回过神来,只是囔囔着,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将军府的公子终于回来了。
如果季唯知道,在他走掉的前一段时间里,府邸的将军总会看着看着某个下人背影,恍惚的就会拽着人家的胳膊,等人回过头来,看着不是心里的那张脸,带着一种要哭不哭的神qíng。
又或者在很多的静谧的夜晚,屋子里传出一阵阵抽泣声儿,更是让人觉得难受,少年时,盛名沙场的将军,没到中年竟已是这般境地了。
等到再过些时日又恢复了不正常的正常,如死般沉寂了,连带着整个曲府都沉寂了下来。
此刻的季唯公子还真是菩提转世脚踏暖色浮云,头应朝阳霞帔普照了整个将军府邸啊。
看着府内景致,古树下的石阶,一个少年静静的跪在那里,从少年跪倒青年。摇摇头,好像又回到了旧日时光,清清眼睛,发现这树下可不真的跪着一个孩子呢么。
清早,练剑,晚起了半个时辰,用过早膳以后,就被父亲罚跪在这里的曲梦念,突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瞬着抬头看上去,是上次一起吃饭的人,好像是听父亲大人说,今天要来一个新的先生教他念书。
"先生早"软软的说着才要低下头,就被眼前人顺势抱了起来。
“啊!”跪了久时的跪早就又酸又麻,一直没动,也就习惯了,突然被抱起来觉得酸疼的厉害,不仅叫了出声。
这先生是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梦念知道父亲就在后面的窗子里看着这边,就被这个人这么抱了起来。
接着又听到轻柔柔的嗓音说道:“跪在这个石头上的人已经跪的时间够长了,不需要有人再跪着了。”真是天籁啊。
“我来吧,这孩子现在也挺沉的”
背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慢慢的走了过来顺手把孩子接到了怀里,曲梦见觉得今天一定是在做梦,他的父亲大人抱他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是父亲大人的怀抱,梦念偷偷的把手绕在了曲柯的脖子上,脸埋了下去。
确实,睡了四年的季唯,只觉得一觉醒来骨子都有点睡疏了,确实挺沉的,也就递给了曲柯。也不知道当年秦修衡睡醒了之后,养了多久才好的,怕自己是等不到那天了。
转身走过去,只觉得一种拉力拽着自己,低头一看,是曲柯的另外一个手拉着自己手腕,抬起头,嘴角略微颤抖,一双微红的眼睛,发亮的看着自己。
低头拉开了那只手,继续走了出去。
曲柯呆呆的看着自己空着的手指,觉得,空着的心更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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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光不是难捱的么?一个人的时候,分分秒秒都是绞着心的酸.
想从前得他纵容的时候,正是年少风发,一骑戟,一支剑,万里沙场,赫赫战功,不求名垂千古,只愿马革裹尸,得偿悍将的最终归宿.
一瞬的光yīn剪过,他以为曲家的后人,本就是为保家卫国而生,为征战沙场而死.他一度以为他做的很好,就算是无以数次的伤害了季唯,他也觉得男儿心在四方,本就不应心心惦念着qíng愫qíng长.
曲柯是活在阳光底下的孩子,他甚至很些时候,不太喜欢季唯的那种眉角中含qíng的作态,哪怕是对着他一个人,他也会觉得男儿不该那样.他会对着季唯撒娇,不过是觉得被人当命一样的在乎着,还是很好的.所以一直挥霍着.
一直到季唯离开,他都没有相信季唯会真的离开他,心里发疼的难受,以为是一度的离开,却没想到原来这么长,四个经年的那么长,甚至,也许差点就来的更长....
新嫁娘进门,红杖高堂,不能亡了大凤朝的那个人,却也不会让他好过.偌大的朝堂之上,凤姓掌政,曲府世袭爵位,其实真正的大事也就是那么几家子的事qíng,所以,真正容不下的也就那么几家人,只是早一天或者晚一天。
经国谋略少了季唯,沙场遇敌少了曲家.凤阳城可以停止三五年不止.若是举国盛世,三五八年自然是没什么的,可若是当前眼下的乱世,三五年足以亡国了.
所以,曲柯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凤家就在当下便容不得老将军.后来,九王爷来了,不是朝堂容不下老将军,而是老将军自愿请命的,为了凤阳城,老将军是自愿请命的,锦然告诉他,凤阳家的事,老将军知道了,所以知天命了,若此时不知天命,他日便容不得他一人成一府了。季唯宁可离开都不说,就是要凤阳城守着曲柯老死,否则单凭一个夫人如何在这凤阳城成得一番大事。
曲柯不怕死,可是,季唯怕,季唯宁可自己死,宁可毁了曲府,宁可凤阳家九少爷披甲上阵,也不要曲柯死.
季唯在用他的命告诉曲柯,他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