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凤随鸦
二来,则是因为展悦凡本就觉得自己太过平凡普通,配不上沅玡。今日一见古千袭,更是自惭形秽。而且古千袭如此丰姿如此气质,展悦凡甚至隐隐觉得,若非自己先爱上了沅玡,自己只怕也会对他一见倾心,怎么能怪沅玡喜欢他不喜欢自己呢?
所以对方虽说是他的qíng敌,可是展悦凡对古千袭,依旧只有欣赏和倾慕。
"吃过了饭没有?我叫厨房做碗冰糖燕窝粥过来好不好?"沅玡殷殷说道,转头正要吩咐下去,一瞥却看到展悦凡痴痴望着古千袭发呆的样子。
沅玡只当展悦凡也为古千袭的绝代丰姿所迷,心里头顿时像是打翻了醋瓶子,满心都是酸溜溜的滋味,一股无名怒火也随之忽然冒了出来。
恼怒之下,沅玡想也不想地就对着展悦凡一脚踹了过去,冷冷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瞧你那副白痴样子,丢死人了。"
展悦凡平白无故地被沅玡踢了一脚,却只怅然地看了沅玡一眼,随即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神qíng间有一丝落寞。
挑挑眉梢,古千袭望望展悦凡,又看了看沅玡,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轻轻一拂袖子,他纤柔的手掌已经懒洋洋地搭在了沅玡的手背上,柔声问道:"这位公子是谁?沅玡你还没有给我介绍呢!"
"啊,他叫展悦凡。"沅玡不qíng愿地瞪了展悦凡一眼,转过脸立刻换上和悦的笑脸对古千袭介绍道。
"展悦凡,这个名字很好啊!"轻轻一笑,古千袭转头对展悦凡柔声道:"我叫你悦凡好不好?我叫古千袭,他们都叫我千袭,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这么叫我。"
被那么清澈温柔的目光看着,展悦凡有一瞬间的失神,忙点头回答道:"好啊!千袭,只要你高兴,叫我什么都好。"
他就知道,没有人见了古千袭会不爱上他,包括笨蛋如展悦凡,看看他这副痴迷讨好的样子就知道了。沅玡的脸色难看之极,他第一次觉得展悦凡的笑脸竟然也是这么的讨厌。
侧头打量着沅玡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古千袭眼中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索xing伸手招了招,对展悦凡道:"悦凡,来,坐我这里。"
古千袭伸出的手掌是那么纤柔洁白,仿佛是用最好的丰脂白玉雕刻而成一般,还带着一种晶莹的光泽。展悦凡小心地伸出手,竟然担心起自己会不会用力太大伤到古千袭。
可是,不等他碰到古千袭,沅玡已经伸手握住古千袭的手掌,一侧身,横拦在他们中间,口气很不好地说道:"千袭,他是粗人,小心伤了你。"
展悦凡脸色一黯,尴尬地缩回自己的手,勉qiáng笑道:"是啊!我学过武的,手粗糙得很,你的手这么细嫩,只怕会弄疼你的。"
古千袭看着自己被拦下的手掌,又看看沅玡,再瞧瞧展悦凡,唇边渐渐漾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真有趣,沅玡不喜欢自己和展悦凡接触,分明是因为吃醋。只不过,他好奇的是,沅玡吃的到底是谁的醋呢?是自己还是这个展悦凡?
抽出自己的手,古千袭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一人欢喜之极的声音。
"千袭。"
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自门外风一样卷了进来,一把推开拦在古千袭面前的沅玡,那人一伸臂,已将古千袭整个人拥进了怀里。
"沅琅。"
古千袭也笑了,轻柔地伸臂环住了来人的腰身。
展悦凡第一次看到古千袭的笑容。来了这么长时间,和沅玡说了这么多话,古千袭的表qíng一直是淡然的,即使是笑,也是那么淡,彷佛笼在烟中雾里,教人看不清楚他的心意。
而此刻,古千袭却是真正在笑,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这个笑意盈盈的古千袭,神光离合,如日丽中天,令人不能bī视。
至于沅琅,展悦凡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前这个眼底眉梢都是温柔疼惜的男人,真的是他那日所见到的,那个淡漠冷峻的沅琅吗?
"沅琅,我要喘不过气了。"嗔怪着,古千袭伸腕轻推。沅琅忙不迭地松了手臂,却还是珍惜万分地揽住他,低头细细打量。
"你瘦了,该死的,叶水心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怎么照顾你?哼!我早就说让我来照顾你就好,偏偏你就是不肯,一个人非要住到huáng山那种地方去。"
沅琅心疼地抱怨,口气里是浓浓的娇宠。
"你这么说,水心一定气得要死,他每天可都是费尽心思要养胖我,可是我怎么吃都不胖,他已经很郁闷了。"古千袭轻笑。
"你的身子还是这么弱,真叫人担心。对了,我有东西送你。"
说着,沅琅急急地从怀中取出那对龙凤玉镯,送到了古千袭面前,神qíng间又是得意又有几分紧张。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权倾天下,生杀予夺的摄政王,只不过是个急于讨好qíng人的普通男人罢了。
古千袭伸手接过镯子,在手中把玩了几下,却淡淡笑了:"我不爱戴这些个罗啰嗦嗦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送我这个?"说着,他随手把那镯子放在了一旁,丝毫不感兴趣。
"千袭,你身子柔弱,又不肯留在我身边……我一直好生担心,听说这个镯子能养身护体,我这才千方百计寻了来给你,我知道你不爱戴这些个东西,可是这次就听我一次话,戴上它好不好?"
沅琅跪蹲在古千袭身边,软语央求着,神色间满是恳求。
古千袭无奈轻叹,终于妥协地伸出了手腕。沅琅欢喜之极,赶紧小心地握住古千袭的皓腕,替他戴上玉镯,这才柔声道:"千袭,这里实在简陋得很,而且也不安全,我想让你住到宫里头去,你又不答应……不过我已经吩咐抽调了三千御林军,每天三班时刻防卫这里了,你不用担心。"
古千袭微微苦笑,轻轻摇头,道:"沅琅,我这一路过来,不过也就带了三五个人,还不是什么事qíng都没有?哪里要这么小心谨慎?我不爱身边一群人守着,让他们都回去。"
"人家担心你嘛!若不让他们守在这里,我只怕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了。"
沅琅垮下肩膀,半带哀求半带撒娇地说道。
沅玡默默地看着把冰冷酷厉都变成了千种柔qíng的沅琅,心头说不出是酸是苦还是伤心。
在古千袭面前,他的哥哥是天下最温柔最多qíng最体贴的男人。
沅玡曾经无数次暗暗地期盼,只盼着沅琅能用对古千袭百分一分的关切对他,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他得到的,不是失望,而是绝望。
沅玡受伤地侧过头,却对上了展悦凡无限怜惜的目光。
展悦凡虽然心思不够灵巧,但是一个人一旦深爱另一个人,自然会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那人身上,也自然会因为用心而变得心思敏锐起来。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展悦凡明白了在沅玡心中,有多么重视沅琅这个哥哥。也许是帝王之家的天生缺陷,缺乏父爱的沅玡潜意识地把孺慕崇拜全部转移给了这个完美的哥哥。可是,沅琅对他,何止是漠不关心,甚王是挑剔厌弃的。
而沅玡所倾慕的古千袭,虽然态度看似温柔。但是,和沅琅一比,却立刻分出了亲疏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