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佳公子
陶清客见他真的生气了,心里发慌,忙起身用力搂住,“别这样,小善,我认错还不行吗?”他又着急又好笑地哄道。
被他搂住腰压下肩膀耳鬓厮磨,陶小善挣扎了一会,泪就慢慢涌出来,“认错有什么用!”他心酸不已愤愤道,“你可知道,我宁愿陪你一块儿死也不愿自己独活!你倒好,只想自己作好人不管我!”
“好好好,下次再也不这样了!”陶清客心底涌上一股热流,忙取走托盘,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吻去他脸上的热泪。“哪里还有下次!这一次要不是我侥幸在毒发之前救你出来,你可能就——”陶小善神色稍平,想起那时场景,仍心有余悸。
“那紫鸳心思周密,也见识过你我的功力,不可能不准备足够的毒气和机关。我倒觉得,她不像是要我们的命,而像是一种试探——试探我们是不是可以为对方而死。”
“这么说,我们是被她耍了?”陶小善佯怒笑道。
“呵呵,就算是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是不是?”陶清客笑吟吟道,“余成已经顺利回到敌人中间,紫鸳为了得到我们的qíng报,必定不会伤害他。我已经传授他定星手的解法,只待他找到苏澄,攻城之时发信号给我们,便可救出他们。小善,这之后,我们就回秀峰山继续隐居,好不好?”
陶小善含笑不语,看神色却是得意万分。陶清客见他心qíng大好,便笑道:“可高兴了?算算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陶小善当然明白他话里用意,便冷下脸不作声,陶清客瞅他神色,便无奈地长叹一声,笑道:“唉,看来今天我又要牺牲色相,博君一笑,小善,给个面子,笑一笑吧!”
“你还敢邀功啊!”陶小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语画难描的娇憨美态,竟叫陶清客看痴了。
“唉,何谓之色?”他自言自语道,手指穿过小善如瀑的秀发,轻拂上他脸庞,“青丝如墨,肤盈胜雪。”慢慢滑过俊秀的眉眼,鼻梁,停在娇艳的唇瓣上。
“眸灿若星,红唇赛火。”他低下头,轻轻亲吻那两片玫瑰花瓣。
“丽质天成,语笑嫣然——”最后两句,消失在火热的唇齿纠缠中。
决战的时刻到了。冯衔玉与众将商议后决定,兵分三路,分别攻击虞州的南,北,中三个城门,郝双珠自告奋勇,要求带兵攻打北门,二陶虽然理解他急于忘记烦恼的心qíng,但见他一意孤行,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次日清晨,钟鼓齐鸣,惨烈的攻城战开始了。二陶坐镇营中,静静等待余成的消息。不断有战报传来,大帐中的气氛沉静而严肃。忽有一传令兵飞身来报:郝双珠带着一队死士,冒险攀上北门,生死未卜。
“什么!”未等陶清客回答,帐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人,竟是风清扬!他满身风尘,显然是衣不解带快马加鞭而来,此刻正揪住传令兵仔细盘问,“这个胆大包天的阿双啊!真是冤家!”他急怒攻心地吼道,全无平日的沉稳冷静,匆匆与二陶打了招呼,便满身披挂冲出门去。
陶小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幽幽对陶清客道:“他还是放心不下他,到底追过来了!”两人唏嘘不已时,又一传令兵来报:南门发现余成的信号!
陶小善闻言大喜,陶清客却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难道那里不是纪昌玄?”两人立刻飞身上马,往南门而去,远远望见大隆的皇家旗帜,“不对!”陶清客忽然停下马,对小善道:“南门是纪昌玄逃走的必经之地,而紫鸳应该将苏澄放在身边,独守另一门才对,现在很明显,她舍弃了这些人,很可能是想引开我们,自己溜走。她心肠毒辣,不论要从哪个城门逃走,都不会手下留qíng!”
他忽然一惊,急对小善道:“小善,你快到北门找郝双珠去吧!”
第五十一章
苏澄静静地坐在角落的yīn影里。他虽身着崭新而雪白的衣衫,整洁而gān净,却面容憔悴,目光涣散,往日的神采一去不返。他就那样固执地瞪着眼前曾经十分宠信他的纪昌玄,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神游天外。
打量半天眼前这个骨瘦如柴,双目无光的囚犯,纪昌玄忍不住叹道:“阿澄,想不到你变成这个模样。当年的你,是何等的温文俊雅,丰神如玉,如今只剩下个空壳子。”
听到此,苏澄似乎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当中,半晌苦涩而讽刺地轻轻笑道:“皇上只会对当年那个风流少年另眼相看,我这个糙敝,恐怕你看都不看一眼!”
“阿澄,你何出此言?”纪昌玄忍住怒气,假惺惺辩解道,“当年朕是如何器重你,你难道都忘了么?若不是你有了二心,我怎会这样对你?你痛,我更痛啊!我信任你,倚重你,你竟然背叛我!对不起我!我这么做,难道错了吗?”
“哈哈哈哈哈——”苏澄凄惨的苦笑着,“别用对莲月的那套来教训我!你根本没这个资格!要不是我是个英俊少年,要不是我有点小聪明,要不是我手握一半皇族宝藏,你早就杀了我了!对你来说,没有可爱的人,只有可利用的人!我本无二心,都是你那禽shòu儿子bī的!我真是有眼无珠,竟跟了你们这一对猪狗不如的父子!陶清客他说得对,说得对啊!”
“好个有眼无珠!”纪昌玄恼羞成怒,露出狰狞的面目来,气急败坏地拔出短剑,朝苏澄走去,“我就挖出你这一对招子,叫你再胡言乱语!”言罢狠狠朝他刺去。
“啊——”凄厉痛苦的惨叫声回旋在屋内,苏澄紧紧按住血如泉涌的右眼,痛得几乎昏厥过去,纪昌玄仍不解恨,作势又向他左眼刺去,就在此时,纪宗文气急败坏地冲进门来!他身后紧跟着余成,手里寒光闪闪的宝剑正架在他脖子上!
一眼看到血流满面,痛苦地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苏澄,余成悲愤难抑,一脚踹开纪宗文,扑上前紧紧抱住,扭头吼道:“你这个狗皇帝,为什么要折磨他!陶清客就快来了,你们就等着遭报应吧!”最后两句,却是对已近昏迷的苏澄说的!
果然,苏澄听到此,浑身一震。纪昌玄qiáng自镇定,冷笑道:“阿澄,你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和敌人内外勾结,卖主求荣,你一世英名,尽毁于此啊!”
苏澄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余成,颤抖着厉声道:“要什么英名!我要和你同归于尽!”他满脸鲜血,神qíng怕人,活脱脱一个索命的厉鬼!
“莲月!”纪昌玄大骇,连滚带爬向后退去,毫无帝王的端庄威严!纪宗文见状,忙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搀起显然受了惊吓的纪昌玄向外退去。这时突然呼啦啦冲进来一队人马,竟是陈寿救驾来了。“太子,大事不妙了!”一见脸色惨白,神qíng恍惚的纪昌玄,他略一迟疑,便对纪宗文道:“冯衔玉大军已经攻破南门,咱们再不走就迟了!”
纪宗文yīn冷地瞅一眼苏澄,狞笑道:“走就要走的gān净,这两人,一个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