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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烟华

作者:秋叶影 时间:2023-05-04 00:26:30 标签:秋叶影

  韩太傅被宫人搀扶着急急起身,跟上景非焰。

  青衣宫人挑着宫灯在前引路,袅袅的灯花在风中摇摆着,照见画檐上的勾角、长阶外的阑gān,朱颜不改。荧虫从衣角边掠过,在黑色里留下一点淡淡的粉。

  明琅宫中灯火阑珊,云想衣低头拨弄着什么,回首见了一gān人进来,慌张地手中的事物捂到枕头下面。

  “想衣,过来……”景非焰伸出了手,柔声唤道。

  云想衣睁大了眼睛,望着韩太傅怒目的模样,不觉心惊胆战,飞扑到景非焰的怀中,软绵绵地嘟囔着:“你这么晚才回来,他们不肯我睡,我困呢。”

  韩太傅勃然大怒,指着云想衣喝道:“咄,jian佞小人胆敢如此张狂!”

  云想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忽然“哇哇”大哭,推开景非焰,哆哆嗦嗦地往chuáng底下爬。

  景非焰一惊,忙拖住了云想衣,怜惜地搂住他,细细声地哄他:“别怕,有我呢,想衣乖,不哭啊。”

  云想衣哽咽得快要憋过气去,将头埋在景非焰的臂弯里不停地发抖,咿咿呀呀地泣着:“他好凶,他欺负我……呜呜……讨厌,我这么乖,他还欺负我,他是坏人……”

  “没人欺负你,想衣不哭。”景非焰轻轻地抚摸云想衣的头,“有我在这,没有会欺负你的,别怕。”

  云想衣偷偷地抬起头,看见了韩太傅,又是一声尖叫,抱着头缩成一团,蹭着景非焰只是哭。

  景非焰涩涩一笑,紧紧地抱住了云想衣,望着韩太傅黯然道:“太傅也看见了,似他现在这般,与死了有什么两样?以太傅之胸襟,难道竟容不下一个无心之人?”

  韩太傅沉吟良久,叹息道:“此时无心,焉知他日生何变故?老臣亦知皇上qíng重,只恐是养虎为患,终不得安神。”

  景非焰目光炯然,在一刹那,眉宇间浮出一种凛冽的寒气,宛若沥血的金戈般森然,他清晰而缓慢地道:“若来日生变,朕当亲手刃之。朕今日言已尽此,太傅且退。”

  韩太傅yù再言,望见景非焰的神色,如刀剑迫上眉睫,终究有几分心惊,摇头退下。

  景非焰低下头,眼眸中漾起了水一般的柔qíng,细细碎碎地吻着云想衣,哄他半天,才让他止住了泣声。

  红烛燃到了尽头,宫人掩了灯,打开十二扇的珠贝屏风隔在chuáng前。景非焰扶着云想衣上了chuáng,方才松了一口气,云想衣却“哎呀”一声跳了起来。

  “又什么了?”景非焰揉了揉额头,宠溺地微笑。

  “我把它从头上解下来了,你看、你看……”云想衣搬开枕头,欢喜的神qíng却一下子僵硬在脸上,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咦呀……死了,它死了。”

  蝴蝶被压在枕头下,白色的翅膀中间,一团稀烂的脓浆,那是蝴蝶的身体。

  云想衣捧起死去的蝴蝶,垂下眼帘,透明的泪水仿佛是月光的碎片,流过夜色的眸子:“它死了,不会陪我玩了……它死了……”泪珠子湿了蝴蝶的翅。哭泣的声音象是晚风中的幽幽的长箫,回肠百结。

  景非焰拢住云想衣的手,遮盖了蝴蝶的尸体,他的嘴唇落在云想衣的眼角,一点一点地把泪水舔gān,他喃喃地道:“没关系的,还有我呢,我陪着你呀,想衣。”

  “它死了……”云想衣脆弱地抓住了景非焰,冰冷的手指抽搐着,就象是溺水的人攀住那块浮木,死也不肯放手,“它死了……”

  朦胧的夜色中,景非焰拥抱着他,温柔而忧伤地对他说:“没关系,我还在呢,想衣,你有我就够了……够了……”

  ——

  长日将尽,夏虫也倦了,懒懒地埋入泥土中沉睡。只苦了宫人,在苑子里来来回回地觅着蝴蝶,秋意近了,蝶影渺渺,却见何处舞?

  云想衣趴在窗台上,望着宫人满苑子地转着,他嘟着嘴,喃喃地道:“你们真的好笨哪……”

  七月未央,寒香晚谢,风清浅。屏风外面,焚香的宫娥打起了小盹。

  一个身形高挑的侍姬走到窗下,对着云想衣招了招手,轻声道:“云公子,奴婢在海棠树那边找着了一窝子的蝴蝶,你可要过去瞧瞧?”

  “我要、我要。”云想衣眉开眼笑。

  “嘘。” 侍姬竖起指头,紧张地看了下左右,“可别声张,要是吵着了,蝴蝶就都飞走了,悄悄地来,知道么?”

  “嗯。”云想衣使劲地点头,笨手笨脚地从窗口爬出去,踮着脚尖跟上侍姬。侍姬七拐八转,行到假山后面。云想衣张望着,不满地嘀咕:“没有啊,在哪里呢?”

  “或许是这会儿飞出去觅食了吧,等下就回来了。” 侍姬不经意地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小小的蛋苏点心,柔声道,“快到晌午了,蝴蝶也要吃饭啊,你饿不饿?先吃块点心吧。”

  huáng澄澄的蛋苏、松软软的rǔ皮,散发着浓郁的甜香。云想衣眨巴着眼睛,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手伸了出去,忽然又缩回来,摇头道:“不要,你又哄我呢,一定是苦的,我不吃。”这段时日来,宫人总在食水里掺了huáng连喂他,气哭了几次,他便养出了赖xing,只吃景非焰手中的东西。

  侍姬眼中有了几分不耐的神色,勉qiáng笑着:“我不哄你,很好吃呢。”

  云想衣咬着手指头:“不可以啊,他说过,想衣要是自己乱吃东西的话,他会生气的。”

  侍姬眼眸转了几下,眯起了眼睛,指着远处:“你看,蝴蝶在那里呢。”

  “咦?”云想衣急忙回头望去。

  侍姬抓起一块山石,狠狠地砸到云想衣头上。

  “哧”地一声闷响,云想衣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漆黑的发丝间渐渐地晕开绯红的血色。

  侍姬冷冷一笑,撮嘴打了个呼哨,一只鸽子从假山旁边飞起。

  ——

  夜色长央,孤烟断,漠上月如弓。战士的金戈在白骨里生了锈,湮没在huáng沙下,黑色的鹘鸟扑棱着翅膀掠过枯木,“呱”然啼断天外。

  营帐里隐约听见战马在风中的嘶叫,飘飘忽忽地扯人心肠。那时风起,烛摇,挑破沉寂的影子,三更漏响,居中座的huáng袍男子放下手中书卷,侧首望向身边的近侍,似乎是不经意的模样:“赵宣,时日已过,派往燕都的人手为何还不见音讯?”

  立在下首的赵宣不慌不忙地跪下,尖着嗓子细细声回道:“皇上稍安,此行八人都乃大内一等一的好手,事先安排周全了,断无闪失,燕都那边的飞鸽传书说是前天该到,或者路上耽搁了也不定,还请皇上勿忧。”

  居中座的男人乃是封朝的德明皇帝,浓眉长目间天生带着一段雍容华贵的气度,此刻皱着眉头,倒是有几分憔悴的意思,他转首望向侧座,照不见烛光的角落里,一个魁梧的戎装武将静静地坐着,仿佛雕象般凝固。德明帝轻轻地咳了一声:“箭已在弦,今夜必发,将军可准备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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