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
“你不看我,我就没法子叫你转过来了么?是用错骨分筋手让你跪哭着来求我呢,还是用迷魂散让你浑浑噩噩跟着我?你自己选一样。”
风净尘咬牙不去理他,但一想到三年前他为了bī自己放弃天竺院少总院主之位,对自己的双腿使用的错骨分筋手直教自己下肢如同断裂一般,痛不yù生的滋味时,后背不由得全都抽紧了。想来还是玉凤鸣好一些,那次自己已经挨不下去了,再用刑一刻,自己也许就会向这个贱人屈服了,可就在这时玉凤鸣赶来,把自己救下来。就那样一连七天,自己的下身一碰到就疼得汗毛直竖。可怜自己身为皇太子,十五年来就只有折磨人家的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这三年来倒也多亏了玉凤鸣护着,否则这个人妖还不知道要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自己。
玉龙吟见他后背突地抽紧,不由得咯咯地连声欢笑。笑声如此好听,倒像是chūn天的鹂鸟在啭歌一般,风净尘虽然恨他,心里却仍不由得一dàng,恨不能堵住那个妖jīng的嘴,把他的舌头一口一口就那么吃了,一定很香吧。刚想入非非,却不知怎么又想到了师父和然明的话,“尘儿,那些人妖都是惑众的妖魔,你要练好清心咒,这样就不怕他迷惑了。”
风净尘收束心神,低骂道:“妖jīng!真是yíndàng。”
玉龙吟笑道:“可你却怕了我这yíndàng的妖jīng,不然你紧张什么?听说你输给了西帝凡,怎么这样不济,这家伙不过在十二殿主中排名第四而已,你都输,那你想灭我龙泽还有盼头?”
风净尘只气得心血上涌,qiáng自压下仍是不理。玉龙吟又管自己笑道:“我不弄你,免得哥又帮你。我是来告诉你两件事,一件,你相中的爱将柳熙阳打了个大胜仗,把苦栎人彻底赶过江去了。另一件,你父皇得了重病,听御医说是可能不治了,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前一件倒罢了,后一件,风净尘一听,只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眼前是一片天昏地暗,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父皇那苦痛的影子。霎时间心中又是痛,又是伤,又是悔,又是恨,痛父皇重病,自己不能随侍在侧;伤自己被困此处,龙被狗戏;悔自己学艺不jīng,不能保家卫国;恨玉家这对妖jīng无qíng,毁了自己的一生。父皇,您还没让人来救我出去,您怎么可以撒下孩儿自去,您不知孩儿在这人间地狱里度日如年,一心只盼着您,您您,倒底怎样了。一念至此,再也忍不下去了,原来不想在这人妖面前示弱,此际却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只是撕咬着被子,叫着父皇。
玉龙吟见他一脸抽搐,那份孝心倒确实感人,心里有些感动,便不再伤他。风净尘哭了很久,低声道:“我想回去,回得去么?你不过又想玩我,与其被你玩死,我还不如死心做个不孝子。”
玉龙吟道:“我有那么可恶么?三年前我是对你不好,用剑气伤了你,可是谁叫你要跟我拼命来着。我是恨你不顾小时候的qíng份。对你用了错骨分筋手,不过是小半个时辰,被哥骂得要死。从那时开始,我委屈过你了?倒是你没来由老是折磨哥哥。”
风净尘默然无语。玉龙吟道:“医谷的人道没说不可治,秦子恒姐姐已经和葛云一起来了,他们说心病还要心药医。只要你去了,他的病自然就好了大半。”
风净尘听到这里,眼泪涮得又下来了。心只痛得如天边孤孤单单的流星,拼命地摇来摆去,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凄凉地难受,但却还是不肯出言央求。
“我想过了,放你走,不过你现在是由哥看管的,放不放由他说了算。你想走自然要答应他提出的要求。这样呗,我也不要你马上娶我,你先和我订下,要是真觉得不合适,以后可以改。怎样?再说,我答应你,如果你允诺哥,我派云忆柔过去替你父皇诊治。忆柔说她有九分把握呢?你考虑考虑。”说完,玉龙吟难得温柔得替他盖好了被子,将他受伤的手小心地放进被子里道:“你莫折腾自己了,我可不想在你身上làng费龙泽的圣药。有些事,麒哥哥,咱们各退一步,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风净尘听他渐渐远去,心如海翻。不答应,显然自己永远没有希望见父皇,但若是答应,龙泽这群邪魔便可堂堂皇皇地在鸿雁找到栖身之所,日后做大,恐怕就会成为鸿雁的大灾星,说不定先祖留下的千年江山真成了他们的掌上之物。再说自己早有了心上人,然明师妹和从容表妹还在等自己去娶她们,自己怎么能和这个人妖结为夫妻。一想到然明师妹和表妹那两张悲痛yù绝的脸,风净尘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三年来若不是有对她们甜蜜的想头,自己早就在这里憋死了。
但是如果不答应,父皇怎么办,母后怎么办,难道自己真的在这里困一辈子。不能再孝敬二老。那自己岂不是人世间最大的孽子。母后虽然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但是自从自己的亲母贞烈皇后被龙泽妖人毒死以后,母后对自己可说是视同亲生,自己怎么能不报血海深仇,不报父母养育之恩,就被活活困死在此处。
九 不教英俊陈下僚
玉龙吟回到了龙泽殿的中泽正宫,已经是后半夜,一天一夜的赶路,外加折腾,他那张明珠美玉般的脸,仍然洋溢着chūn风般的悠闲,秋月般的光华,上竟是半点模样都不走。当他笑吟吟地跨入中宫大门时,守门的两个小丫头见到中泽主的绝顶风姿从雪中翩翩而来,又从朱红的宫门边姗姗而过时,竟以为是雪山上的天女穿越凡尘,张大了嘴巴,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就欢天喜地的大叫道:“泽主回来了,泽主回来了,神仙泽主回来了。”
他的三个贴身侍女正想他睡不着呢,一听道:“神仙泽主回来了”这句,只乐得如同三月绽放的桃红,心花儿啪搭啪搭地乱开。罩了件外衣,三个丫头就先后从房里冲出来。奚望若直冲到主子的脚边,抱着主子的脚,直直地跪下去就流下泪来。另一个丫头风野明就更不成体统,横着抱着主子的腰,又是哭又是笑地嚷个不住。迟到一步的宁筝哪儿也抱不成,只得跪在旁边,抬眼看着玉树琼瑶,神彩无双的泽主,大颗颗的泪珠往下坠。
好一会儿三个人拥着主子进了屋,野明亲自去打水,望若张罗吃的,宁筝急急将被子铺了,用暖瓶暖上。玉龙吟见她用暖瓶在被子里滚,就笑道:“喂,你主子我,是练武的,什么时候要用这玩意。”
“主子,你赶路辛苦,舒舒服服睡一会儿觉不好么,就让奴才尽心服侍您一会,这三年主子您在外头多,什么时候让奴才上心服侍您过了。今儿您就依奴才一回,舒坦的睡个好觉,明儿也不用早起,歇上两日理事行么?让奴才好好侍候您一回。”
“宁筝,你别老奴才奴才的,我可从没把你们当下人看。”
“主子,十年前,您跟着老泽主率领神龙侍卫攻打天竺院,将奴才这群被当成畜生折磨的死奴救出来的时候,奴才虽然不是龙泽的人,但这辈子就死心塌地做了主子的奴才了。”
“老提那档子事做什么,那都过了 ,你再也不是死奴了,那些死奴契约文书教我一把火都烧了,谁都不会再把你们当奴隶看了。你自己更不可以把自己当成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