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
“这不是命,弃儿,你会好的,离大哥带你去找那个人,他一定有他们要的东西,是离大哥不好,都是因为和我在一起你才会被他们下毒的,本来这毒应该下在我身上的呀!?
说着,便立刻起身带着自己,日夜不停的赶往苏州。多少次从昏迷中醒来,总是看见离游坐在马车前面赶车的身影,不经意的感动一丝丝的漾上了心头,一点一滴,侵袭着自己的心。我是爱上了那个温柔的人了吧!那个在苍茫的风中,伸出手对我微笑的人,那个温和的对我说着
“你……和我一起走吧!”的人,那样的温和,那样的柔qíng,那个暮chūn中飘dàng着的青糙香味啊……那个属于我的迷蒙梦幻却又带着真实的微笑啊……真好…?
马车继续奔驰在苍茫的古道上,带着两个人不同的心思,奔向前方的苏州城
21-30
一向晴好的天气突然间bào雨如注,团团黑色的乌云笼罩在苏州城的上空,漆黑的苍穹中不时的划过几道狰狞的闪电,偶然间的闪电划过,带着bào怒的雷鸣,电闪雷鸣间,隐隐看见一辆破旧的马车急驰向前方,颠簸着穿过城门,朝着苏州城里某处迅速奔驰而去
江府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因为bào雨而带来一丝惊乱的感觉
寻chūn小筑内帘幔低垂,小花厅的紫竹蹋上懒散的躺着娇弱的人儿,一头绸缎般闪亮的青丝还湿漉漉的朝下滴着水,将江容身下的莲花色软缎褥沾染得斑斑点点。紫竹蹋边上放置着一只紫檀云纹小几,几上搁置着几本书,
越窑荷花形茶盏中盈盈盛着明前龙井,在晕huáng的烛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这茶盏,江容甚是喜爱,每每在家静坐看书时,总不忘让人用这茶盏来盛明前龙井,盈盈碧水盛在那釉质腴润匀净,如碧玉翡翠的越窑荷花形茶盏中,确实是说不出的晶莹,倒不象是喝的茶了,反倒是供人欣赏的器物了!一边的遗墨正站着,拿着拨子拨着油灯的灯芯,见那灯花忽然一跳一跳的,连忙拿了小巧的烛剪将前面的一端剪去,不一会,灯花又是跳了一下
遗墨忙拿了烛剪又剪了剪,嘴里忍不住的咕哝了两句。江容听见,放下了书,笑着骂道
“你这独自一个人咕唧着什么呢?又是在编派着谁的不是了?”还记得上次遗墨也是这样,受了委屈,又没地方诉苦,竟在给他上茶的时候,一时忍不住,哭了出来,也是打那以后,江容才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当贴身小厮,碰巧原先的那个契约满了,正好就让遗墨替上了
遗墨吓了一跳,回头看江容正看着自己,忙笑着说 “奴才才没有呢!哪里来好好的编派人家的不是呢!奴才是说这府里,大概有喜事呢!?
江容原是不经心的问的,听着他这么说,倒是来了兴趣。 放下书,拿起几上的茶盏, “哦,喜事,何以见得??
遗墨拿了块大大的月白色软绡巾,转身到江容背后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奴才刚才见这灯花爆了个双蕊,常言到烛花双蕊喜事来,可不就是说咱府里有喜事呢??
“哦?”江容颇有兴趣的听着,一边托着手中的越窑荷花形茶盏,细细的看着。 “你倒是说说,会来些什么喜事呢??
遗墨趁着江容没看见,扁扁嘴 “这奴才可说不准,只是少爷你也别不信,指不定真有什么喜事呢!?
江容淡淡的笑着,放下手中茶盏,靠在紫竹蹋上,任由遗墨擦gān自己的长发。嘴角浅浅的浮起一抹嘲弄
,喜事,这府中,还能有什么喜事呢?转头看着几上散发着莹润光泽的越窑荷花形茶盏,微微烛光中,晶莹剔透,如珍宝一样熠熠生辉。
“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喃喃念着,晶莹的光泽在自己的眼中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只剩下淡淡的光晕一圈一圈的扩散在自己眼中,朦胧间竟是看不真切。还记得,为了这茶盏,还和离游斗嘴了呢!不服气的把所有关于越窑的诗句说出来,就是要让他服气!到最后,是离游宠溺的笑着,温和的说着
“知道了,说不过你!你啊……真是……哪天要是为了这些你眼中劳什子的宝贝和我翻脸,我都不会奇怪呢!?
眼眶渐渐的热了,被雾气迷蒙的双眼。身后的发丝想是被擦gān了,轻了不少。疲惫的闭上眼,嘶哑的声音让遗墨险些吓一跳
“遗墨,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遗墨轻声应了,将几上的东西收拾gān净了,又重新剪了剪烛芯,放下了小花厅外的葱绿撒花软帘
朦朦胧胧的烛光笼罩在小花厅,江容长长的青丝逶迤的拖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散发出烟雾般的错觉。跳动的烛花在江容憔悴的面容上投下浅淡的yīn影。细长的睫毛密密的笼罩在失神的眼睛周围,jīng致的玉容隐约带着淡淡的愁绪,虽然淡,却拂之不去,象是落地生根般的牢牢的纠缠住蹋上瘦弱的人儿
外边的雨一点一滴的打落在窗柩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飞扬的雨丝透着略微敞开的窗子洒落进来,飞溅在靠进窗边的紫檀条几上,盈盈的积起小小的水洼。刚换上的松绿色折枝花样的窗纱被飞溅的雨滴溅上了浅浅淡淡的水渍,松绿色的窗纱上洇开一朵朵或浅或深的梅花。清冷的风也趁着fèng隙一丝丝的钻进来,略微的冲淡屋子里浓郁的百合香。给温暖的空间凭空添上了一抹冷意
许是被冷风chuī着,蹋上的江容激灵的打了个寒颤,茫然的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茫的看着室内,一地的晕huáng,晕染在四周的物品上,葱绿色撒花软帘轻轻的拂动,鼻子里钻进丝丝缕缕的百合香,带着那一丝丝的清冷。空dàngdàng的室内,依旧是自己独身一人,哪里来那人的身影呢
哀哀的笑着,止不住了清泪沿着削瘦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莲花色软缎褥上,缓慢的洇开来,一滴滴,一朵朵,一滩滩,渐渐的扩散开来。止不住的凉意袭上全身,袭上心头
原来是梦呵……我……现在只能在梦中见到你了么?只能在梦中了么?你那虚幻的身影,温和的笑影,从此泪眼隔天涯。牢牢锩刻在自己心版上的爱人啊,溶入我的骨血,溶进我灵魂深处的爱人啊……迷蒙中,再也没有了那万卷书,没有那抹丝丝缕缕缠绕在身边的书香,只有离游,只有离游,温和的笑着温柔的擦去江容脸上的泪……我的爱人呵……既然不能再相逢,就请你……到我的梦里来吧…?
跳动的烛光下,带泪的容颜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风依旧是细细的钻进温暖的室内,掀动及地的葱绿撒花软帘,调皮的chuī动着原本就已经跳跃着的烛花,恍惚间,那烛花似乎爆了个双蕊,星亮的火光转瞬即逝。满室的百合香渐渐的淡了下去。窗柩上的雨滴跳动得更加厉害了,窗边紫檀条几上的小水洼已经有水流缓慢的流到了冰冷的青石板上,蜿蜒着象是一条小蛇
窗外,暗色的苍穹划过一道青白色的闪电,闪电划过的刹那,依稀可以看见江府门前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了门前,一身灰色衣衫的男子小心的从车厢里抱出裹着石榴色薄被的瘦弱身子,在这bào雨中,急切的扣响了江府门前的shòu形铜环,远处,传来阵阵沉闷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