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
磅礴大雨中,离游艰难的抱住怀中瘦弱的身躯,使劲的敲打着江府门前的shòu型铜环,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到近传来,沉闷的在江府的上空炸开一个响雷,江府门前的大红色纱制七彩琉璃灯猛烈的摇晃着,在夜色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轰隆隆,又是一个雷声在江府的上空炸了开来。怀里的小人儿被惊醒,惊惶的张大了眼,喃喃的喊着 “离大哥……”离游赶紧用已经完全湿透的薄被包紧怀中的人儿
“离大哥在呢,别怕别怕……”伸手抹去满脸的雨水,冰凉的指尖再次碰触到门上冰冷的shòu型门环,下了狠心一般使劲的扣响了门环。清脆的扣门声很快就淹没在隆隆雷声中,江府死寂得没有一点的声音
直扣得双手发麻,人已经在bào雨中被淋得湿透,才隐隐听见里面有人不耐烦的问着 “谁呀谁呀……?
离游心中猛地一喜,扣得更起劲了 “是我,离游,快开门啊!?
门里的老头嘟嘟囔囔着,披着见小褂子来启了门,偷偷的从门fèng里瞥了一眼,见是离游,立刻殷勤的开了门
“是离少爷啊!哎呀,您可得恕罪呢!这大雨天的,谁承想是您呢?您老这是……”见离游怀里还抱着个人,开门的老头止不住的多瞧了两眼。离游急切的抱紧怀中的人,
“别多说了,我要找江容!?
林伯将离游他们安置在了凝卉院,见离游一身láng狈,又命人去库房拿了几件刚给江容定做好的衣衫。顺便吩咐了下人去烧水,熬两碗姜汤,见离游怀里还抱着个人。心里起了疑问,还记得上次随着少爷回来,少爷便不准府中人再提及有关离游的事qíng。这回,把人放进来,也不知是对是错呢。唉……先处理了眼前的事qíng再说吧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小心翼翼的问着
“离少爷,你抱着的这人……”离游把弃儿放在竹蹋上,将湿透的石榴红薄被展了开来,林伯见了里面裹着的人,讶异不已,到底是江府的管家,脸上倒是半点都没有显露出来。
“离少爷,不如先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换上gān燥的衣衫吧!?
正好下人把衣衫取了来,摆在了chuáng上,离游将湿透的石榴红薄被扔在地上,看了眼chuáng上簇新的衣衫
“林伯,不必太麻烦了,把我以前留着的旧衣衫拿来就行了。”林伯一时语噎,离游的旧衣衫,早在江容回府的那天就被江容吩咐了丢出门外烧掉了。只是这话叫他如何说得出口,少不得陪着一张笑脸道
“离少爷,你留着的旧衣衫一时找不到,你就先将就吧!?
离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记得都放在我原先住的秋思斋了啊!”林伯苦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个不明真相的主,秋思斋,早就让江容命令下人拆了,现如今的,叫他到哪里去找什么秋思斋啊!
“这个,这秋思斋,是许久没有人住的,这大半夜的,奴才也不可能让人去打理,离少爷就先在这里住着吧!一切事qíng,等奴才明儿秉明了少爷再说罢!?
唉……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少爷说这件事qíng呢!头痛啊,蓦然又看见离游对待弃儿出奇的温柔,心里,难免为少爷喊了不平,想当初,也没有见他这般的对待少爷呢!可见这离少爷……唉……少爷啊,小老儿,今日可真是为你不值了呢
摇了摇头,看见下人把热水烧好抬了进来,姜汤也熬好了放在一边。吩咐了人将里间木桶的水倒满,林伯亲自捧了姜汤走到离游的面前
“离少爷,这水都烧好了,请你和这位少爷沐浴,这姜汤请趁热喝下,免得明日里得了风寒就不好了!”心里想着自家少爷委屈,这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离游一时心急,倒是没有听出来,急急的端了姜汤喂着怀里的弃儿,头也不抬的说
“麻烦林伯了,不知可否烦请林伯请一下江少爷,离某有急事求见!?
听着离游喊着江少爷,林伯这心里咯噔一下,以往这离游都是喊江容叫容儿的,难道……真是因为上次的事qíng的缘故,还是……瞟了眼离游怀里的少年一眼,还是因为这少年
偷偷的看着一边笑着说道 “离少爷,今儿这天这么大的雨,况且这时辰也不早了,有什么事qíng不能明天说呢?
”言下之意,就是让离游等到明天再说,再怎么说,也应该是离游去见少爷呀,少爷这身子,这么大的雨,回头要是得了身子,可不知该怎么办呢?转眼又想到少爷这几日的jīng神总也觉得是一日不如一日的,怎么能让他这样的天气里出来呢?心里想着,忿忿的看了眼离游,醇胗窝壑兄挥心歉錾倌辏偈本醯没鹕闲睦?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离游听出了林伯的弦外之音,抬起头,眼中竟有着哀求 “林伯,离某真是有急事,烦请林伯行个方便。若是能明日里再见,离某又何必在这大半夜的前来叨扰呢??
林伯看着离游眼中的哀求,一时之间竟是楞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好吧,奴才去为离少爷通报一声,至于少爷见是不见,就不是奴才能决定的了!”相信离游自己也应该知道自己这话里面的意思
离游默默的点点头 “离某知道,多谢林伯了!?
“离少爷不必多礼,奴才担当不起!”示意身边的小厮打了伞,林伯扶着小厮的肩出了凝卉院,离游看着林伯的身影消失在磅礴大雨中,回头看了看又陷入昏迷的弃儿,这几日,弃儿昏迷的次数已经是越来越多了,照这样子,他们在苏州最多只能呆三天,这三天,无论如何都要拿到那本书了!容儿啊……拜托你了…?
寻chūn小筑里昏huáng的烛光依旧,空气中还残留着一抹百合香的余味,青石板上早已经是蜿蜿蜒蜒着一大滩的水,松绿色的折枝花样的窗纱被洇湿了一大片,靠近窗子的紫檀条几上更是淋了个透
林伯撩开葱绿色撒花软帘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景象,越窑竹子行青瓷烛台上烛泪斑斑,一点一滴的流落到底下的底盘中,
越窑荷花形茶盏中的明前龙井早已经是凉透了,幽幽的在烛光下闪着清冽的光芒。更有冷风丝丝缕缕的从窗台的fèng隙间钻进来,撩拨起江容逶迤的拖在紫竹蹋下的青丝
晕huáng的烛光忽闪忽闪的跳动着,在江容的脸上投下一片yīn影,细长的睫毛下,有着淡淡的yīn影,小巧的鼻头如玉般的莹润,苍白饱满的嘴唇,微微的翕动着。身上的湖色杭绸薄被已经掉落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只着了一件天青色亵衣颤抖的缩在了一块。连那秀气的眉也紧蹙了起来,拧成一个死结
林伯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将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拿起来,见已经沾染上了地上的水气,摸着都是cháo湿的。皱着眉头,将被子拿给小厮,让他拿到外间去!睡在外间的遗墨已经惊醒,揉着眼睛看着林伯进来,吓了一跳,张嘴要唤,又怕吓着江容,见林伯让人将被子拿了出去,忙走到里间牙chuáng上拿了天青色夹纱洋绉锦被,林伯见遗墨拿出了被子,一把拿了过来,细心的盖到了江容的身上,回头示意遗墨去把窗子关上,遗墨关了窗子,又到外间去烧了个炭盆,虽然现在已经是初夏,只是晚间还是有些寒意,江容又是素来畏冷的,因此也并没有把炭盆收起来,预备着哪天若是下雨冷了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