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
“只能……”离游忿忿的看着面前的江容
“江容,为了书楼,你就这样残忍的对待一条命么?为了书楼,你什么都不顾了!我还真想挖出你的心看一看,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不,铁也没有你的心肠硬!?
江容蓦然笑了开来,刹那间与盛开的花一样,娇艳无比,慑人心魄,一双眸子缓缓闭上,没有人看到那眸子中盛满了怎样凄清的哀思
再张开眼时,眸子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笑意。 “离游,你要救他,你就去救,只是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那本书,你休想!?
离游的神qíng一瞬间也是冷了下来
“江容,你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吗?就是因为那些人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所以才来下毒的!这毒本是应该下在我身上的,却下到了他的身上。”温柔的看着躺在竹蹋上的弃儿,伸手拂开了弃儿脸颊上的发丝
“那些人走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人的名字……”起身盯着江容 “是江容!?
是么……原来是这样,呵呵,原来是我害得你们这样的么!离游啊离游,你好……你真是好……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得还真是好,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来问我要书,就因为这样,你肆无忌惮的来伤害我么?悲怆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离游,江容只觉得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出了体外,身子软得仿佛立刻就要倒下一样。踉跄着倒退的靠到了冰冷的墙上
迷茫的眼神看着离游,喃喃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想通过你,拿到书……他们是谁??
“青龙帮!”悦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离游和江容猛然抬头,却看见宁誉笑着跨进了门 “江容,只要你把书拿出来,我保证把解药给你!?
“原来是你!”江容冷冷的看着笑嘻嘻的宁誉,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青龙帮是你的吧!?
宁誉一楞,继而笑了开来 “不愧是江容,连这个都能查清楚,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那本书你jiāo是不jiāo!?
江容转头又看见离游期待的眼神,苦涩的笑着,牢牢的瞪着面前的宁誉
“小王爷,怕是王爷叫你来的吧!宁王府这些年也是落魄了不少,要是能拿这本书去献给皇上,估计也是能东山再起吧!?
宁誉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江容
“江少爷知道得不少么!不错,当今皇上确实是知道了有这么一本书,只是他还不知道是在他亲爱的小舅子这里!这可都要亏了你那个好姐姐呀!死死的瞒着皇帝!恐怕是为了你们悬阁的破家规吧!外面盛传你们姐弟不和,看来竟然是假的呢?
姐姐?姐姐,难道你在宫中,心思还是在这悬阁么?这万卷书册,竟是牢牢的牵系着你的魂么?你明明那么恨我,却为了书楼瞒住了皇上。是啊,书楼,我仅有的,就是这书楼了!家规,万不能在我手中破了
咬牙站了起来,冷冷的扫视着面前的几个人 “不错,书确实是在我手上,只是,你们谁也别想拿去!我悬阁的书,岂是想拿就拿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边林伯仓皇的声音 “少爷,皇宫里来了个公公,说是奉皇上的旨意,让你即刻起程去京城,车马已经在外边等着了!?
猛然听见林伯的喊声,江容顿时僵住了。无法知道皇帝让他去的用意。无法想象去了京城后遇见姐姐该怎么办?宁誉听见了这话的时候脸刹那间变成了铁青,死瞪着江容
“江容,你……”好你个江容,难道是你暗地里给京城的皇帝什么消息不成
离游脸色煞白的看着江容,连话都不太说得出来了 “容,你……”你要去京城么,你是准备拿着那书去给皇帝么
僵硬着身子,恶狠狠的扫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两位难道还准备呆在这里不成?林伯,送客!?
林伯听见江容冷冰冰的声音,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立刻就看见三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僵在了一块。林伯颤巍巍的走到了宁誉面前,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要被宁誉凶狠的看着,清了清嗓子,林伯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小王爷,请吧!”说出口的同时,有着止不住的快意,方才宁誉qiáng行进府的时候还打伤了府中一个下人,这口气林伯现在还憋在心上呢。转头,正看见遗墨站在外边侍侯着,使了个眼色,遗墨立马跑了上来
“遗墨,送小王爷出去!?
“是!”遗墨大声的应着,抬头得意的看了宁誉一眼,哼,什么王爷,还不是被少爷毫不留qíng的赶了出去。宁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自他出生以来,何曾受过此等闲气,这些年虽是家道中落,众人碍于青龙帮的面子,也不好正面的落井下石。愤愤的瞪了江容一眼,看着面前一连唾弃样的林伯和遗墨,宁誉故做风雅的整了整衣衫,冷哼一声不甘不愿的跨出了寻chūn小筑的雕花门。暗地里打量着要安cha几个人进京城,看看江容是否真的把书拿去给了那皇帝
林伯眼看着宁誉走出了门,抬头看见离游还楞楞的站着,回头看着江容依然是冷着一张俏脸,少不得硬着头皮挨到了离游身边,心里却是高兴得不行!早就看着离游不顺眼了,要不是他,少爷也不会平白的生出这许多事来。瞄了眼够杷谒系钠植┛斓目丝?“离公子,您请!”离游几乎不敢置信,睁大了眼,死死的盯着江容,虽然是早就领教了江容的无qíng,却不想放弃能拯救弃儿的最后一线生机。
“江容!”默然的看了眼显然还是希望得到那本书的离游,江容的心只觉得一阵死寂,一片冰冷。冷漠的回转头,撩起衣襟的前摆,头也不回的跨出了寻chūn小筑,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林伯,备一百两盘缠银子,去东街雇辆好些的马车,送他们上路!?
昏暗的悬阁, 卷帙浩繁,书香阵阵。案上的青玉笔洗幽幽的回转着冷清的光泽。青玉莹润的质感在暗黑中还是散发着闪亮的光泽
花梨木雕刻成的笔架上静静的挂着七尺láng毫,书案边的墨缸里的墨又少了许多。想着以前年幼时,姐姐笑着对自己说
“容儿,以后呀姐姐天天给你磨墨,将悬阁里的那只墨缸添的满满的!”姐姐这一生,都没有进过悬阁,那只她以前想过要添满的墨缸,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静静的躺在悬阁,散发着淡雅的墨香
继承书楼的时候,江容一笔
“承祖业,继古训”破碎了姐姐几年的梦想,每一代藏书人继承书楼时,都可以添加一条规矩或是破除一条陈规。江容知道姐姐是希望自己能一笔勾掉那
“女子不得上书楼” 的古训的。可惜江容最终还是没有勾去那一笔规矩,没有人理解江容举笔的刹那那只七尺láng毫犹如千钧之重,沉沉的压在了江容孱弱的肩上
不是没有想过破除这家规,可以让姐姐圆了她的梦想。只是渐渐长大了,才明白了某些事qíng,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不是你想改就是能改的
当江容不容推卸地承袭了书楼之后,藏书便成为了其生命中唯一的意义和存在形式,于后辈的责任而言,祖宗的基业实在是有着足够的威严和分量,完全顾不得这份传递在祖辈的历程中绵延得越久远,也就越飘渺空dòng,难以为继。沉重的担子下,又怎能有jīng力去顾及人qíng!纵然这责任拥有着百年历史的深厚内涵,对江容而言也绝对不是一件幸事。几年来,日日与书为伴,当潇洒不羁的离游出现在面前时,儿时的梦想和潜藏的烦恼一一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