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
抓紧了怀里的人儿,弃儿吃痛,轻轻的闷哼了一声。离游赶紧松了手,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眸子里盛满了水样的柔qíng
“弃儿,你放心,离大哥会一直陪着你,你喜欢看雨,以后下雨离大哥就陪你一起看,我们还可以一起数屋檐下雨滴哦。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离大哥带你去别的地方,山长水阔,我们一起去遨游,走到哪里,离大哥都陪着你……”里间的两个人还在说着,还在一起看着屋檐前的辏饧湎媪北叩挠裆碛叭聪Я?江容站过的地方,冰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冰冷黑暗的雨夜,谁的心,碎了一地,化为碎片,再也无法拾起,映照着一地的残红,冷冷清清,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无人识
江容木然的走在来时的道上,浑然不顾浑身已经被大雨浇透,漆黑的发丝láng狈的贴在惨白的脸颊,玉色的披肩湿漉漉的贴紧残弱的身躯,胸口闷痛着,细微的咳嗽又从嘴中逸出,殷红的血丝溢出嘴角,很快就被磅礴大雨被冲淡了。一步步的挪着,好容易挨到了寻chūn小筑,qiáng撑着将湿衣服脱下来扔在地上,勉qiáng撑着穿上了gān燥的亵衣,也不顾头发湿着,一头软倒在了牙chuáng上,两边的颧骨一片赤红
惨笑着,看着眼前一片黑暗。悲凉的笑声寂寥的回dàng在室内。呵呵……离游……你对别人做出了承诺,那你对我的承诺呢?你是忘了吧……罢罢罢……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梦碎了……梦破了……从今后等闲难识chūn风面,怕只是寒星冷月梦里逢
远处,群山巍峨,层山叠翠,有青鸾飞过天空。优雅得仿若飞天。湖面上水波dàng漾,涟漪轻牵,岸边杨柳依依,游人如织
湖中心,轻巧的停着一叶扁舟,轻灵的飘dàng在如玉般清润的湖面,上面隐约可见一白一青两个人影。扁舟上,还放着两个斗笠,两件蓑衣,细看之下,还有一根细巧的竹竿停在湖面上,纤细的丝线在湖面上轻轻随风飘dàng着
白衣人牢牢的盯着那根细细的钓鱼秆子,眼都不眨一下,好象就这样子盯着就能看见有鱼自动上钩来了。他专著的神qíng惹得边上穿着嫩青色儒衫的人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使得刚刚围拢在扁舟周围的几条鱼儿察觉了似的,惊惶逃窜。平静的湖面dàng起了一阵阵的波澜。青衣人儿犹兀自笑个不停,仿佛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qíng一样,好容易才止了笑,素白的指尖直直的指着面前的白衣人
“游啊,我今天才知晓你原来是这么笨呢!”说着,又笑了起来,平时清冷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孤高。离游一脸无奈的看着江容笑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撇撇嘴,也不做理会,照样是顾着自己钓鱼,嘴里不满的咕哝着
“哼,就会说我,你呢!还不一样,连饵都不放,就想钓鱼了,你以为你是姜太公呀!”江容听见了这话,立刻不笑着。装着样子板着一张脸,手里不依的抡起拳头,嘴里不依不饶的笑骂
“好呀,你,居然来和我翻旧帐来了。我还要说你呢,今天好好的日子,还要带着这些东西”手指了指边上的斗笠和蓑衣,促狭的笑道
“敢qíng你今儿是想出来做渔翁来了,可巧了,这天偏是放晴了,你这东西呀,没处使呢!”离游懊恼的看着那两件蓑衣,本来想着今天是yīn天,想下雨天这样披着蓑衣带着斗笠,顿时就有了趣味,哪晓得一上了船,这天倒是立刻就放晴了,分明是和他做对嘛!忿忿的看了一眼还在笑的江容,不平的说了一句
“你也别得意,我要是鱼翁,你可不就成了鱼婆了!嘿嘿”傻笑着,看着江容涨红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心里顿时得意起来。连带着钓鱼的心qíng也高涨起来了,也不管有鱼还是没鱼
江容被离游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扁扁嘴,抬眼看了看离游,坐在一边不出声。冷眼看着离游小丑似的把钓鱼杆拿上拿下的白忙活。离游见江容不说话,知道是恼了,趁着江容不注意,猛一下把船身摇动起来,江容一下子没坐住,眼看着就要向湖里掉进去了,却仍旧是死死的咬着下唇,怎么都不肯开口。离游一把揽住江容,往自己怀里带,叹了口气,宠溺的点了点江容挺俏的鼻,叹息道
“你呀,这xing子也忒烈了些!”江容死咬着下唇硬是不说话,只拿眼那样冷冷的瞟了离游一眼,离游无奈的笑着,将江容使劲的抱进自己怀里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刚说完,刚才还一派晴朗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一阵沉闷的雷声传来,细细的雨便密密麻麻的倾盆而下,离游手忙脚乱的帮江容把蓑衣穿好斗笠戴好,却忘了给自己戴。看着面前湿漉漉象落汤jī一样的离游,江容终于笑了开来,清媚的笑容把个离游看得是痴痴呆呆的。嗔怪着看了离游一眼,江容伸手拉过那件蓑衣,一把的塞到了离游手里,
“还不穿上,不怕回头得伤寒!?
两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相依偎的看着湖面上雨雾蒙蒙,远山如画隐隐相现,近处水跳鱼跃,听着雨声滴滴答答的声音落在湖面上,斗笠上的声音
“要一直都是这样,多好。”江容贪恋的依偎在离游的怀里,眼都不眨的看着眼前的雨景
离游轻笑,手更紧的抱住了江容, “你要是愿意,我一辈子都这样陪你!?
江容淡然的笑着 “是么?你真愿意么?”愿意放下你làng迹天涯的愿望,陪我守在这藏书楼么
“当然!从今后湖上chūn雨一起赏……?
“长夜寒衾双双温……”低声呢喃着,江容抬起头,意外的在离游的眼中看见了惊喜。注视着江容秋水般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着
“山长水阔齐遨游……”江容笑意盈盈的看着离游,轻启唇,接下了下句 “齐物逍遥共唱吟……?
“齐物逍遥共唱吟……”呢喃着,张开了酸涩的眼,却只见到满室的黑暗,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外的雨点打击在窗子上寂寥的声音,只看见屋子里的帘幔轻微的动着,这偌大的空dàngdàng的屋子,依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有一个人…?
头昏沉沉的,嗓子象是火烧一样。整个身子都象是在火上烤一样的热。连想张口喊人的力气都没有。眼一闭,又坠入了黑甜乡,朦胧间,似乎看见林伯焦急的脸,遗墨担忧的眼眸,还有大夫无奈的神qíng,嘴里仿佛被灌下了什么苦涩的药汁。这一夜,就只见到林伯遗墨和大夫的脸在自己面前轮番闪过,额上一直有块凉凉的东西搁着的样子。神志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脑子里一直都闪着一年前和离游泛舟湖上时的惬意,还有那首诗
“从今后,湖上chūn雨一起赏,长夜寒衾双双温。 山长水阔齐遨游,齐物逍遥共唱吟。?
耳边似乎听见了林伯命令遗墨去请离游的声音,林伯……林伯怎么很担忧的样子呢……离游……离游为什么没有来呢……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轻易把那些话说出口,去年刚说过的话啊……写在纸上怕是墨迹都还未gān呢……转眼间却又不存在了……转眼间……他却又可以给别人承诺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弦弦哀思声声问……此去蓬山几多远……几多远……屋子里跳跃的烛光下,昏迷中的江容,眼角,跌落下剔透的泪珠,五彩的光芒在烛光下闪烁着,迅速的滑落脸颊,被绛红色夹纱软枕一下子吸收了,只在软枕上洇开一朵小小的,凄清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