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
他本是这样说说而已,谁知慕容临却面容一整,过了半刻,才无比认真的道:「苏大哥,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么能让你恨我一辈子,未必就不是种幸福,总比我在你心中只是个偶尔会想起的朋友qiáng过许多。只要能让慕容临这个名字成为你铭心刻骨的存在,无论是爱,还是恨,我都在所不惜。」
苏雪衣别过头去,淡淡道:「我成日里只将你当作个孩子,如今看来,到底是慕容世家的主人,有那么几分霸气。算了,现在非常时期,这件事我会当作没有发生过。」
慕容临看着他的眼睛,沈声道:「可能吗?苏大哥,你昨夜接受的那么容易,是因为对象是我吧。苏大哥,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吗?你告诉我。」
苏雪衣垂下眼帘,良久方道:「这个答案,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我饿了,你去弄点东西给我吃好不好?」
慕容临见他并不否认,大喜过望,飞速下chuáng:「好的,苏大哥,我这就去弄啊。」
三日后,苏雪衣身体大愈,将出京城后之事详细理了一遍,忽然召集一众武林人士到他屋里,言说不日就要出发,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个个都摩拳擦掌起来,群qíng激涌,饶是苏雪衣xing格淡漠,看到此种景象,也不由心中一热。
慕容临暗自看着,见苏雪衣一骑当先,竟是向来路而去,不由大吃一惊,D马追了上去,问道:「苏大哥,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这是我们来的时候走的路,你怎么又往回走了?」
苏雪衣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急什么?我还会走错路不成?自然是因为有我的用意,才走这回头路。慕容,你如此紧张,可是为我担心吗?」他紧盯着慕容临的眼睛,微笑问道。
慕容临本就摸不到他的心思,再听他这样一说,只觉他是话里有话,心中忐忑,面上却丝毫不露,点头道:「那是当然了,我以为苏大哥心急之下,走错了路,那样损失可就大了。」
苏雪衣收回目光,半开玩笑道:「原来你眼中的我竟是这样糊涂的一个人,那当初还说什么敬佩我的为人武功,智计谋略,可见是来骗我的吧。」
慕容临急忙解释:「没有,我怎么敢骗苏大哥呢?以您的jīng明,我岂不是班门弄斧吗?」言毕又悄悄凑近苏雪衣的耳边道:「苏大哥,我对你的一片真qíng,可昭日月,难道经过了那个晚上,你还信不过我不成?」
苏雪衣刷的一下子红了脸,幸亏其他人都落在后面,未及看到。他恨恨瞪了慕容临一眼,怒道:「我都说过那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不许再提,你却又来招我。
慕容临微微放下心来,暗道自己多疑,看来苏雪衣对自己也非无qíng。只是疑惑他为何要走这回头路。
不日已到了先前的小镇上,苏雪衣和众人仍在原来的客栈落脚,但见客栈内人人jiāo头接耳,面色惶惶,不由奇怪,跟老板定好了房间,苏雪衣来到一群谈论正酣的食客的邻桌坐下,慕容临也紧跟了上来,要了几个小菜和三壶女儿红。
他两个侧耳倾听,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哎呀,原来你们也捡到了啊。我就说嘛,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就我自己捡到呢?」说到这里,他不由压低了声音:「你们说说,那上面的话能是真的吗?」
另一个声音也刻意压抑着道:「妖王大人的法力无边,这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今这金叶子既是他老人家有意给我们的,上面又这么写着,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何况当今的朝廷确实昏庸,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苏雪衣听得心头一震,便要站起来,细想不妥,方握紧拳头,慢慢的将一股心火压下,继续听这几个人说话。慕容临一笑,凑近他悄声道:「到底是雪衣神捕,若摊上别人,听到这石破天惊的话,哪里还能按捺的住?」
苏雪衣看了他一眼,也悄声道:「彼此彼此,你竟能如此沉着,也令我刮目相看。」两人会心一笑,适逢酒菜上来,慕容临为苏雪衣斟了一杯酒,见他专注于那些人的对话,又为他夹了一些菜布在碗中。
一顿饭吃完,苏雪衣也大致弄清了事qíng的经过。眼见那些人酒足饭饱后陆续离去,他也和慕容回得房来,冷笑一声道:「好高明的手段啊。」
慕容临听得不解,奇怪问道:「苏大哥,什么好高明的手段啊?你发现了什么吗?」
苏雪衣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模模糊糊有了点头绪,你先回房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清理一下思路。」
这里慕容临虽然一头雾水,听他如此说,也只好告辞,苏雪衣见他走了出去,这才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忽然冷笑道:「好,好一个独孤傲,果然不愧是绝世枭雄,看来你为了一争天下,蓄谋已久,可恨我竞差点被你骗了过去。」
细想了一想,他起身来到案旁,铺开一张红笺,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小心封好,推开门四下看看没人,这才一拧身,从后窗户一跃而出,潜藏行踪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当铺外,再身前身后看了看,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转身进了当铺。
过了半天,他从当铺里出来,唇边带着深深的笑意。看着天空已飘起了雪珠儿,不由舒出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即使我这次不能成功,绝世宫也别想问鼎天下,蓝大人……一定会有办法阻止他们的。」
雪越下越大,苏雪衣匆匆回到客栈,刚从窗户进屋,便看到慕容临正坐在案旁,悠悠的品着一杯香茶,见他进来,他不满问道:「苏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竟会从窗户进来?难道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吗?」
看到他竟在自己屋里,苏雪衣不由怔了一下,但旋即恢复过来,淡淡问道:「我才该问你为何在我屋子里吧,你经常这么随便的进出别人的屋子吗?」语气里已带了一丝责怪的味道。
慕容临更加肯定这里有文章了,也站起来不高兴的道:「苏大哥,你翻脸倒比翻书还快,我这么快就变成别人了吗?看来你还真是说到做到,把那一晚上的qíng意忘了个gān净啊。只是我从前也经常这样进出你的房间,怎不见你如此无qíng?你到底去做什么了?」那语气活活就像是一个抓到妻子红杏出墙的吃醋丈夫。
苏雪衣听他提及那晚,更加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道:「我做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过问了?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对你有qíng?我现在累了,你先出去吧。」
慕容临狠狠盯着他,眼睛里就像马上要流出泪水似的,指控般的道:「苏大哥,你,你当真无qíng至此,好,算我自作多qíng了。呵呵,我不该这般天真,天真到以为大名鼎鼎的血衣神捕真的会将我的心意当真,我忘了他是捕头,最擅长的便是怀疑。」说完跌跌撞撞的出去。
苏雪衣心中就像猛的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痛彻心肺。一眼看见另一张桌子上散发着热气的jīng致菜肴,和一碗散发着药香的补汤,更加心痛,暗道:「慕容说的对,我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若他是清白的,定会被我伤害,说不定从此后两人便行同陌路了。」想到这里,愧疚之中又掺杂了一丝担心,忙道:「慕容,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心qíng有些不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