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为臣
作者:封灵三清
时间:2024-01-10 02:11:39
标签:强强 爽文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救赎 权谋 群像
听夏从前就听有人夸过摄政王的美貌,就算之后成了他的贴身心腹,也一直因为主仆关系而心无杂念,直到今日,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此言非虚。
正想着,楚晋忽然偏头看过来一眼:“看什么呢?”
听夏知道楚晋不喜欢旁人评价他的长相,自然不敢把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说出来,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呃,你后面看起来挺热闹的,要不去看看?”
楚晋向身后瞥了一眼,那边围了一群人,声音吵闹得很,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夏见他神色,觉得他估计是不感兴趣,于是补救道:“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要不还是走吧……”
话音未落,旁边便有两人匆匆路过,边走边说:“前面好像要打起来了。”
“听说是一个行客,喝醉了酒发癫呢。”
“对面那个还是褐山书院的人,这下麻烦可大了。”
“那这事可大了。走走走,去看看。”
楚晋看着二人行色匆匆的背影,已经到了嘴边的“回客栈”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变成了:“走。”
听夏迷茫地抬起眼。
楚晋已经朝人群那边走了几步,声音淡淡地传到他耳边:“去看看哪个不怕死的家伙在褐山脚下闹事。”
第5章 故人·缘分来了神仙也挡不住
二人走得很快,闹事的地方离得也不远,几乎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时,便听见有人高声道:“妈的,你听不懂老子话是不是?”
听夏被这粗鄙的用词刺激得皱眉,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定格在人群中央一个面色酡红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身行客打扮,身后负剑,脸上戴着一张玄色面具,虽然浑身酒意,神色中却透漏出几分诡异的兴奋,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
听夏顺着那方向看去,一怔。
对面那人一袭珍珠白袍,长身玉立,芝兰玉树,戴着一张与楚晋脸上一模一样的玄青面具,只是他的还完好无损,楚晋的只剩了一半。他微微侧身站在一处药材摊子前,对身边的人视若无睹,摊主已经被这场面吓得没了影,他就自顾自地挑着药材,不言也不语,连一眼也没分给身后那醉酒的行客。
行客被他的漠然激怒,冷笑道:“你不说话也没用。我与你所佩戴的面具相同,按胥方当地的说法,便是有缘人,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他这套逻辑实在可笑,周围有人看不过想上前阻拦,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这人虽是个酒疯子,却还是石城郡守座下门客,你小心招惹了他遭其记恨。”
被拦的那人面现犹疑之色:“可就这么任他在褐山脚下闹事?”
“唉,褐山书院关门之后,早不复往日风光,也难怪有人放肆起来。”
一来二去,听夏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翻了个白眼,低声嘲讽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不过就是见色起意仗势欺人罢了,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他说完,等了半天,没等到楚晋反应。疑惑抬头看时,却发现他神色阴沉,唇角那亦真亦假的笑意荡然无存,目光紧紧盯在那白衣人的身上。听夏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其中纷杂的情绪有如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时间僵在原地。
那白衣人挑好了药材,转过身来,神色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劳驾,让一下路。”
他虽然只露了一双眼睛,但肌肤温润清亮,如暗处明珠,映照得昏暗夜色都亮了亮,依稀可窥见面具后的风姿无双。
行客见状,心中恶念愈发坚定,暧昧笑道:“这就急着要走?你我缘分还没定下来呢。”
白衣人凝神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道:“葛根二两,生姜二两,烹煮服下,可醒酒;肉苁蓉二两,巴戟天、菊花、枸杞各一两,四味晒干,研为末,日服两次,可明目。”
众人一开始还面露迷茫,听到最后,不由悄悄忍笑:“这是变着相骂人呢。”
“可不是!我看这两人面具,分明不同,偏他一口咬定是一样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是该好好治一治眼睛了。”
眼见周遭嘲笑声越来越大,那行客面色涨红,忽然拔出剑来,恼羞成怒道:“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剑一出鞘,楚晋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反应。
白衣人被雪亮的剑尖指着,面色却丝毫不变,只是平淡陈述道:“让路。”
“敬酒不吃吃罚酒……”
行客怒极反笑,手中长剑猛地向前刺去:“巧舌如簧,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最后一个字还未吐出,却在他口中变成了一声惨嚎。只见一枚银质发簪自暗处咻地射出,尖锐的簪尖顺力刺入行客左臂,仍去势未减,又于眨眼间依次贯穿其脸颊两侧、右臂,然后“铮”地一声没入远处树干七分。
长剑脱手,猛地砸在地上,发出清亮一声。
白衣人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袖中没来得及射发的石子,抬眼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动手那人的踪影。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回过神时,行客已经哀嚎着滚倒在地,脸颊和双臂几个肉洞血如泉涌,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唏嘘之时,白衣人却捡起了地上的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剑斩断了面具的下半截,露出精致玉琢的下颌和一线浅色的唇。
他戴着这半副面具,走到行客面前,居高临下道:“现在,还像吗?”
那行客趴跪在地上,脸上血与泪混在一起,因为脸颊破了两个洞,说话都含糊不清,丝毫没了方才的风光:“不像……不像了!是我一时起意,不识好歹!救……救我,我是石城郡守的人!”
白衣人恍若未闻,将剑重扔回地上,脸上露出了一丝倦意。他拿起自己挑好的药材,轻轻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然后走到某个方向,低声道:“劳驾,能让一下么?”
上一个被这么问的人已经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了。众人暗自打了个寒战,齐刷刷让出一条路来。
白衣人看着那条足有两人宽的路,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但最终没说什么。等他离开后,众人见此事已了,也就四散开来,至于那个重伤呻吟的行客,则被人转送去了县衙门上。
*
听夏心情忐忑地走在楚晋后面。他觉得自己跟来胥方就是个错误,这一路上不知道触了摄政王多少霉头,要不是命硬,脑袋都该掉十几回了。
一想到这,他就恨李晟恨得牙痒痒——这老匹夫果真阴毒,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针对楚晋而来,纯粹是拿那些难见天日的陈年往事膈应人。
楚晋先前有没有被膈应到他不知道,但最后这一遭,大抵是动了真怒的。
摄政王这些年来韬光养晦、敛尽锋芒,端的是不动声色,哪怕杀人,借的也是他们这些锋利的刀,自大秦立国以后,听夏就从未见他亲自动手过。
但是刚刚他看得真切,楚晋那一簪,用了起码六成的力道,莫说人骨,连石头都要裂开条缝来。
听夏边想着,边屡次偷偷拿眼瞄他,被后者抓了个现行,楚晋侧脸,似笑非笑看了过来:“我脸上有花?”
听夏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他也不敢细问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觉告诉他,要是真问出了口,恐怕真就小命不保了。
楚晋望着远处沉沉夜色,半晌,冷不防道:“方才那一簪,是不是射歪了?”
他问的奇怪,听夏立刻心领神会:“那人还有口气,送到县衙府上了。”
“这么晚,就不用县衙大动干戈了。”楚晋语气随意,“你去处理一下。”
听夏明白自己这是来活了,兴奋地应了下来,紧接着又犹豫了一下,问:“那你去哪?”
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前,楚晋倒从未动过去哪的念头。胥方城不算大,没有大秦都城封灵的繁华昌盛,再加上他在这里生活过五年,对这里的门店如数家珍,未免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