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
作者:花卷
时间:2024-01-25 02: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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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临舟——段临舟。
圆月无声无息地移去了树梢,掩映在云后,穆裴轩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每一刻都似乎变得漫长而煎熬。
过了许久,门嘎吱一声开了,穆裴轩一下子站直了,疾步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纪老大夫脸上有几分疲惫,没好气道:“再来这么两回就别再叫我。”
穆裴轩眼睛亮了亮,抓着纪老大夫,说:“段临舟没事了?”
他力气大,纪老大夫抽了口气,骂道:“有事,大事儿,松开!”
“我可告诉你,段临舟身体里的毒如今只能压制,他一旦动武,毒发攻心,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穆裴轩说:“不能拔除吗?”
纪老大夫冷冷道:“要是有这般好拔除,还能拖到今天?”
穆裴轩盯着他,说:“不好拔除,并非不能拔除?”
纪老大夫一噎,不情不愿道:“他中的毒罕见,我也只在古籍中见过一回,叫见黄泉,是南域奇毒,取自百种毒物炼就而成。”
“若想解毒,需得弄清他中的见黄泉是哪百种毒物,”纪老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医术不精,解不了这毒。”
穆裴轩也沉默下来,过了片刻,又道:“总能解的。”
纪老大夫听出他话中的认真意味,意外地看了穆裴轩一眼,道:“人各有命。段临舟这小子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还要嫁给你,平白耽误你,你还管他作甚?”
穆裴轩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不关你事。”
纪老大夫气笑了,说:“要我说,干脆让段临舟死了算了,省得折腾,他自个儿也遭罪,我可告诉你,这见黄泉一旦压制不住了,可不是好受的。一旦毒发,段临舟会慢慢失去五感,每日都要忍受剜肉挫骨之痛,一日熬一日,活生生将人熬死。”
穆裴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纪老大夫说:“你还年轻,等他死了,依你的家世,再娶个身份相当的坤泽——”
话还没说完,就听穆裴轩冷着声音喊了声,“分墨,送老大夫去开药。”
说罢,直接就走入屋中,不再看那纪老大夫。纪老大夫愣了愣,骂道:“冲我撒气有什么用,冲阎罗王撒气去!卸磨杀驴,下回别想请老子。”
分墨陪笑道:“神医,您别和我们郡王计较,郡王妃如今病着,郡王心焦,您说那话不是诛郡王心吗,郡王能不生气?”
纪老大夫横他一眼,要笑不笑,将要走时,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眉宇间浮现几分忧色。
第28章
59
段临舟昏迷了许久,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他望着床帐的暗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死。这两年段临舟每毒发一次,醒来时都有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生生死死间不知经了多少遭。
“段临舟,你醒了,”床边一道声音传来,段临舟偏头看去,就看见了穆裴轩。少年站在床边,眼中浮现生动的喜悦,他看着穆裴轩,脑子里浮现他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是穆裴轩睁大眼睛,慌乱无措的样子。
穆裴轩这人的性子比他当初还少年老成,二人相识这些日子以来,段临舟还没有见过穆裴轩如此慌乱的模样——段临舟如是想着,心中涌现出蜜也似的甜意,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大的酸楚茫然。
段临舟忍不住再度认真地审视着自己当初的决定,他嫁给穆裴轩,是不是当真太过自私了?
他怜爱又怅然地想,穆裴轩是喜欢他的吧。
若换了几年前,段临舟指不定要如何高兴,说不得还要张扬得天下人尽皆知,可如今却生出几分隐约的懊悔无措。
段临舟一直不说话,穆裴轩看得有些担忧,低声说:“可是哪里还不舒服?我着人去请那老头过来看看。”
说着,转身就要走,段临舟开了口,声音嘶哑低弱,“……我没事。”
段临舟看着穆裴轩面上未经掩饰的关切,紧锁的眉头,朝他露出一个笑,说:“我这不是刚睡醒就见了小郡王,心中欢喜——”话说出口,又后悔了,恨不得将话吞回去。穆裴轩见他这没个正经的样子,稍稍放了几分心,轻哼道:“你当自己是睡了一觉吗?”
段临舟笑笑,没有说话。
穆裴轩倒了杯温水,坐床边半抱起段临舟,说:“先润润嗓子。”
段临舟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水,水喝完了,穆裴轩也没有放开他,只是将杯子随手放在一旁。他拿下巴蹭了蹭段临舟的头顶,又摩挲着柔软的发丝,说:“段临舟。”
段临舟全身虚软无力,自是只能这么靠着穆裴轩,听他沉沉地叫自己的名字,想抬头看穆裴轩,穆裴轩却不让,只收紧了手臂,轻声说:“那些鬼面人是冲着我来的。”
段临舟道:“嗯。”
穆裴轩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见段临舟醒了,便想和他说说话。
他不想再看段临舟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的样子了。
穆裴轩说:“是我连累了你。”
段临舟一怔,若有若无地笑了下,说:“嗯,你连累了我,那可怎么办?”
穆裴轩说:“若是以后还碰上这种事,你先走——”
他没说完,段临舟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原来是嫌我碍事了。”
“我没有,”穆裴轩打断他,似乎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冷硬,又缓和下来,说,“我并非嫌你碍事。”
穆裴轩顿了顿,接着道:“我是怕你出事。”
段临舟眼中的笑意滞了滞,这话说得太直白坦诚,如火一般,灼得段临舟一下子不知如何反应,他喃喃道:“……穆裴轩。”
穆裴轩重复了一遍,说:“段临舟,那些鬼面人奈何我不得,但是我怕你出事。”
他这话说完,段临舟就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厉害,瘦弱的身体不住地发颤,苍白面颊浮现不正常的红潮,眼睛都咳得红了。穆裴轩教他吓了一跳,忙笨拙地轻拍着段临舟的后背:“段临舟……”
段临舟吃力地摆了摆手,他伏在床头,乌发如墨散了满背。他缓了许久,气息才渐渐平稳下来,胸膛不住地起伏着,段临舟闭了闭眼睛,说:“我有些累了……”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让小厨房弄点吃的,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段临舟只嗯了声,却没有再看穆裴轩,穆裴轩只当他是身子病弱疲乏,没有在意,替他掖了掖被角才走了出去。
穆裴轩一走,屋中又安静了,段临舟转过脸,静静地望着那扇闭上的房门,眼眶却无端热了热,他攥紧了手指,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将胸腔内汹涌翻腾的情绪压制下来。
60
段临舟这一病比之二人成婚不久后的风寒来得严重,连着几天,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间长,病恹恹的,连话都比以往少了许多,看得穆裴轩焦躁不已。
纪老大夫的医术在瑞州人尽皆知,穆裴轩正有求于他,自不好开罪,终日沉着一张脸,闻安院的下人都小心了几分。
直到第三天,段临舟才能下床。
外头是个好天气,日光和暖,柳三九扶着段临舟走入院中小坐。段临舟和穆裴轩在元宵夜遇袭是大事,为了排查同党,城中风声鹤唳,动静太大,自然也瞒不过陆重和柳三九等人。他们都来探望过段临舟,陆重看望过便走了,柳三九却一得空就扎在闻安院里,和流光一道照顾着段临舟。
穆裴轩对柳三九时刻黏着段临舟有几分不满,可这人到底是段临舟的人,又是个坤泽,穆裴轩只能暗自压下。
他这几日也忙,当晚并未将那些鬼面人一网打尽,巡查的守卫从中找出了几个活口,吊住了命,又是一番审讯。穆裴轩担心鬼面人卷土重来,着人将侯府戒严,柳三九身手不凡,有他在段临舟身边,穆裴轩也能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