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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相逢

作者:此渊 时间:2024-07-26 02:09:03 标签:狗血 轻松

  戚允慈垂眸:“此人交待罪行之后,惊惧之下,昨夜撞墙自戕。”
  凌初抬眼:“死了?”
  “今早咽的气。”
  “虽说万场之乱非单单因这两人而起,可他们毕竟是源头,如今这源头竟都如此巧合地没了。”
  戚允慈道:“赤日与青风两球军的确积怨已久,各自好他们蹴鞠的人也彼此看不大顺眼,群情激愤之下,动手杀人似是合理,万场鱼龙混杂,往日斗殴不在少数,虽甚少死人,可昨日那回,的确是人太多了,一时之间难以管束。”
  意外在这偌大上京中,几乎每日都会有,可凌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若是恨搅局之人,何不对着林元或是度方殊去?”
  戚允慈顿了顿,道:“属下猜测,应是觉着林元人高大魁梧,他不敢去,度方殊被砸伤之后有一群人护着,他也不敢动。”
  凌初问:“那个砸伤度方殊的人呢?”
  戚允慈道:“是个滥赌之人,指望万场蹴鞠大捞一笔,眼瞧赤日落于下风,输掉银钱,愤怒之下动手伤人。”
  凌初又问了几句,戚允慈都有恰到好处的理由解释,案卷中更是写得清楚。
  凌初不禁心想,或许是因为安逢那日也在万场,才令自己对此案严苛了些,说不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天灾人祸,岂是谁能说定的?
  凌初没了话,垂眸沉思着。
  戚允慈道:“我清点名册,见那日多有贵人,虽然去得及时,可毕竟还是死了人,副使或会遭人弹劾。”
  凌初早已料到,“随他们去吧,又管不了他们的嘴。”
  凌初问她:“万场之事,你报事及时,不然死伤远不止这数,后果难以想象。”
  凌初看着她,语气似平常问话:“你是如何知道万场会有事发生的?”
  戚允慈道:“自小在万场蹴鞠,人多会发生何事属下再清楚不过,永宁侯凌将军的名声一借,去万场的人只多不少。”
  凌初看她一会儿,眸中似有探究,他“嗯”了一声:“你可知万场何人当家?”
  戚允慈道:“万场当家极少露面,属下未曾见过。”
  凌初不懂蹴鞠,于是并未多问,便叫人退下了:“你此事有功,去领赏吧。”
  “是。”戚允慈脸上也瞧不出喜意,凌初也已习惯了她的性子,并不在意。
  这几日凌初忙于万场之事和种种事务,只有夜里才与安逢有短暂温存。因为那夜安逢说做得太过,如今凌初只敢对他亲亲摸摸一番便走了,都不敢留下过夜,怕自己禽兽过了头……
  自从心意相通后,凌初就觉得自己待在守卫军的时间太过漫长,抬头看天色的次数都多了。
  实在等得焦躁了,就去营里的演武场与人比武,众人被他打得几无还手之力,折腾够了,他又指导几番,便默声回了,留下一群激动的人顺着他指点的思路急吼吼练着。
  今日处理事务又晚了些,凌初刚进府中,便被门童叫住:“公子,将军有请,在书房。”
  凌初愣了愣,只好暂时放下满腔的思念,脚下拐了个方向去往书房。
  书房挂满字画,满屋墨香。
  凌君汐在旁看书,安诗宁立于桌前,正挽袖练着字。
  两人都身着青色衣裙,乌黑长发如瀑,细看发间,隐有几丝灰白,她们各做各的事,静默不言,气氛却并不凝滞,反而宁静安和。
  凌初进门,作揖:“义母,安姑母。”
  安诗宁覆上一张纸,继续写,凌君汐放下杯盏,道“回来了,万场的事如何?可查出来了?”
  事关安逢,凌初也并不惊讶凌君汐来问,便说了大理寺处置。
  凌君汐“嗯”了一声:“这些日子安逢就待在府中吧,莫要出去了,他身上有伤,好好养着为好,不仅是那日的伤,还有落湖落下的头疾。”
  凌初眸色黯淡,垂眸:“是。”
  “宁启则现已回了上京,若是他向将军府递拜贴,一律寻个借口拒了,别见他。”
  在万场一事后不久,宁启则终于进宫面圣,不仅加官晋爵,还得赐仆婢数人,珍绸数段,正居于宁家旧宅。
  凌初知道凌君汐不喜宁家,于是并不奇怪,他从江晟口中得知向安逢赠花那人就是宁启则,心中也并无好感,点头应下。
  “我知你事务繁杂,难以拨冗,可后续宁家回京或会带来的麻烦事,将军府还是要由你撑着,明日,我和诗宁便回温阳。”
  凌初脸色微讶,道:“义母是要避着宁家?”
  凌君汐道:“圣上赐我这‘永宁’封号,意是国朝永宁,还是讥讽我永为宁家奴仆,我不得而知,可这封号是免不了宁家的人说三道四的,我受不了。”
  凌初头一回知“永宁”这无上荣耀的封号可能还有这般意味,当下心中微紧,一时滋味难言。
  凌君汐道:“如今宁家势盛,他们或许会针对我们说上几句风凉话,逞口舌之快,或许会上门以表和气,不管真心假意,你只管不闻不问,这些话,我同样也跟安逢说了。”
  凌初道:“孩儿谨记。”凌初顿了顿,问出一直想要问的话,“那我可还会去边疆?”
  这回凌君汐倒是没出声,安诗宁道:“会去,可如今还不到时候,这些时日,你应想好好陪着安逢,他也舍不得你。”
  凌初听出一些深意,但并不确定,他看向安诗宁,安诗宁落完最后一笔,搁下手中狼毫,笑道:“怀归,望你是真想清楚了,安逢于我和君汐都很特殊,我们信你,也希望他会开心,但并非意味着将人都交付于你。”
  凌初只讶异了一会儿,便面色认真:“我已想清楚。”
  安诗宁道:“这些事你们小辈有数,我们管得多了反而是桎梏,可不管又是放不下心。”
  凌初道:“姑母要我去边疆,也是放不下心,为了让我再想想清楚?”
  “算是吧,”安诗宁仍旧是笑着,语气有些淡淡的调侃之意,“你忘了?几月前问你,你说你对安逢只有兄长之谊,并无他意。”
  凌初默然一会儿,面有惭色:“是我糊涂,姑母要让我想多久?”
  安诗宁道:“说不准。”
  凌初问:“那我何时去?”
  “也没想好。”安诗宁以手作扇,扇了扇纸上未干的墨。
  一切都说不定……凌初不甘,还要再问。
  安诗宁却道:“你先回吧,等时机到来,你自会知道的。”说罢,她已是招手让凌君汐去看她已写好的字。
  凌初站在不远处,也看了一眼,见是不大不小的八个字,他眉头微微一挑,觉得字迹熟悉,但并未深想,既然人已是叫他走了,他也不好再留。
  凌初走后,凌君汐低声念出那八个字:“沉心静气,指日可待。”
  安诗宁将那纸张抽走,卷成筒状,指尖点了点底下真正练的字,她走到门口小炉旁,纸触火即燃,映亮她半边清丽脸庞,眼中跳跃着火光。
  她轻声道:“我写的是‘沉心静气,指日可待’,心中却想的‘提心吊胆,功败垂成’。”
  凌君汐看着那满篇的字,同样卷起,走到安诗宁身旁递与她:“你写得越来越像了,已是一般无二。”
  安诗宁接过那纸,同样付之一炬:“再像也是假的,若有真的最好。”
  两人看着炉火燃烧,安诗宁忽然说:“你不给安逢说清楚,又不给怀归说明白,故意的?”
  凌君汐抖掉安诗宁右手上的纸灰,“一时忘了而已。”
  安诗宁左手把玩着凌君汐的长发,笑道:“你是存心让他们吵起来。”
  凌君汐也任由安诗宁玩着发丝,笑了起来,道:“相处之间怎可能不会有争执?让他们吵一架还好些,看看彼此到底有什么误解,我们不也吵过?”
  安诗宁一想倒有理,便也不管了,她将人半推至铜镜妆奁前,替人卸簪拆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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