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不如食软饭
作者:十昼春
时间:2024-08-21 02:11:12
标签:甜文 穿书 宫廷侯爵 轻松 天作之合
“沈公子还说,这坠子系在江某身上,算是个牵扯,往后皆不可摘下去。”
“哦——”
屋中猛然响起清泽的惊叹声和春珰倒吸凉气的声音,沈瑞紧紧地闭了闭眼,逃避似的。
他倒是半点不曾怀疑这话中真假,毕竟把人拘在身边养着这念头,他也不是全然不曾升起过。
他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美色误人。
——
待到沈瑞走了,清泽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有些犹豫地看着江寻鹤。
“说。”
他这才奓着胆子问道:“那沈靖云吃醉了酒,话都说不利索,东家今日何故出此一言?可是为了江家,好借此与他挂上关系?”
江寻鹤闻言一怔,他垂眼看着手腕上的坠子,红玛瑙的颜色漂亮得紧,似乎还带着点经久不散的温热。
他微叹了一口气,用袖子将其彻底遮盖住。
“或许吧。”
第021章
沈瑞不停地磋磨着指尖,试图借此消磨掉心里的那点烦躁,却始终是徒劳。
街上往来叫卖的声音透过帘子传进车厢内,却又在这个进程中糊成一团,叫人难以分辨。
沈瑞颓然地松开手,齿尖轻轻磨了磨,他垂眼看着自己袖子下空荡荡的手腕,心里想的全是那句混账话。
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任凭他费劲了心神,也照样是咬不准自己醉酒时究竟说了哪般话。
偏就是这点拿捏不住的玩意儿叫他心神不宁,好似什么东西就在他稍一疏忽的时候便再转圜不得般。
沈瑞脸色难看得厉害,今日之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句失态逗趣的,往大了说,足够那催命的漂亮鬼得了势后一剑划破他的喉管。
枉他百般算计,而今倒都因着一次的糊涂醉酒,被人一力破了个干净。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昨夜的青梅酒好似忽然生出些后劲般,招得他头疼。
他近几日精神尤为的差,每每合眼,哪怕只是盏茶的功夫,也能梦见那漂亮鬼用三尺长剑指着他,分明一字不言,却又使得沈瑞罪行昭昭。
剑光同冲天的火一并磋磨着他的皮肉,逼迫着他寸寸忏悔恕罪,沈瑞即便是已经梦到了十几次,连字句目光都记得分明,却仍是压不住死亡寸寸逼近的恐惧和痛苦。
梦境中有个索命的追赶着,眼巴前还有个扬言要“攀高枝儿”的,分明是半点安宁都不肯给他留着。
沈瑞越发觉出点紧迫感来,好似只要他稍一愰神、稍一松懈,即刻便会有人追上来,将他拆吃了。
他缓缓收拢了手掌,袖口的衣料被他握出了些细碎的褶皱,不单单是要想法子搞死那漂亮鬼,还有往后的事情总归是要一一谋算个利索。
否则,即便今日他搞死了个江寻鹤,明日总还是要有些李寻鸟、王寻鹰的想掀翻这艘船,从而立于风浪之上的。
世家与寒门之间的利益纠葛已经陷入了一种不可转圜的境地,此战避无可避,沈瑞眼下所做无非是试图在汹涌浪潮之间寻个可供周转的地界。
他垂下眼遮住了目底的神色,须得想法子,诸事都往前催一催。
——
日光透过门扇洒进屋子里,昭示着时辰已经不早了。
春珂对春珰摇了摇头,面上显出些无奈来。
屋子内的人尚且好眠,半点声响都不曾透出来,可今日便是进宫听学的头一天,若是头一天便将这时辰全用在床榻间补眠,岂不是对皇权的蔑视?
就变陛下惦记着沈瑞的身份,只怕也是仍饶不得她们二人。
可倘若将人唤醒了,只怕不等着陛下降罪,她们两个便要被将将起床的公子给关在府中无声响地料理了。
春珰略一犹豫,思索片刻后还是轻声地走进屋内,守在沈瑞床幔外小声地提醒着。
“公子,公子,若是再不起,只怕便要错过了江太傅的讲学了。”
床幔内略动弹了两下,能够清楚地看到床幔上褶皱的变化,里面的人好似是翻了个身,随后又继续睡着。
春珰顿了顿,虽后又强撑着轻声唤道:“公子,时辰将要到了。”
沈瑞意识还是混的,他将被子向上扯了扯,盖过自己的耳朵,试图将这点恼人的声响阻拦在外,却最终只是徒劳。
他自穿书来,过惯了肆意张扬的纨绔日子,而今这般时间叫他规规矩矩地起床去听学,却叫他有了一种将要高考之觉。
春珰见他这般模样,便使出了杀手锏:“陛下特意下旨交代过,公子今日若是不能去,日后便请得江太傅亲自来接。”
沈瑞没由来地想到那漂亮鬼好似剖白心机般,嘴边半点不含糊那句“攀高枝”,顿时觉着头疼。
他终于坐直了身子,掀开了床幔,露出一张好不耐烦的脸来。
春珰不愿触他霉头,只淡淡解释道:“尽是陛下交代的法子,奴婢也不过是按着规矩行事,不敢擅自建树。
沈瑞合了合眼,将甫一起床时心中的烦躁尽数压了个干净,
“无妨,收拾东西吧。”
可待到当真从床榻上起来后,身上便仿佛坠着千金的坠子般,喝不得要将人重新勾回床榻之间才要罢休。
沈瑞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想着:他上一次这般刻苦的起早,全在高考前一百天动员的时候,早一天都不肯施舍。
直到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下来,沈瑞才好似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般,他掀开帘子向车厢外探出了身子。
萧明锦派来接人的小太监已经等了许久了,见他来了,便连忙快步迎了上去,边走还边小声交代着萧明锦现在的惨状。
原本只是玩的不够尽兴,现下休说是玩的够不够尽兴,只怕稍一生起这样的心思,便要被严厉的老师责罚抽打。
沈瑞闻言有些恶劣地勾了勾唇角,丝毫不怕自己那点用心被勘破,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这点乐子。
—
“圣人言,治国……”
沈瑞到时,萧明锦已经老大的不情愿,坐在院子里一边抽抽搭搭的,一边还要背着书里晦涩难懂的句词。
沈瑞探出的目光直直地对上江寻鹤的眼睛,好似谁都不肯让步般,半晌,沈瑞忽而笑了一声,合手作揖道:“江太傅安好。”
他那舌尖宛若裹了糖般,短短五个字愣是叫他叫出了些荒唐又粘腻的意思来。
江寻鹤垂眼避开他的目光,将手中一本册子递给了沈瑞。
“这是江某昨夜选摘的几篇文章,可供沈公子赏读。”
沈瑞被他这般姿态气笑了,挑着眉唬人道:“江太傅新官上任,可万不要叫火牵连到自己身上,若是引火上身,便救不得了。”
“沈公子若是不愿便也罢了。”江寻鹤垂着眼看着手中的册子,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题字。
“沈公子不必多虑,原也不怎么费心思的,虽是将至凌晨才摘抄完,却也不过是些苦功夫,不值钱的。”
“沈公子若是不高兴,丢了也好。”
第022章
沈瑞方探出不过一寸的指尖忽而顿住,好似被上了什么枷锁般,动弹不得。
江寻鹤仍是敛着眉眼,一副由着他作乱的姿态。
他披了身青色的衣袍,更显出几分远山似的风骨来,手上仍是捏着那本摘抄的册子,指腹挤压出一点不甚显眼的桃色。
他见沈瑞并未反应,便轻笑了一声道:“沈公子不必为难,江某虽连夜翻了十几卷书册,才摘选出这一册,可也实在是分内之事。”
“沈公子若是不喜欢,便是一把火焚了,也是应当的。”
沈瑞探出的两根手指下意识交叠磋磨了几下,不经意地便将心底那点难名的焦躁暴露了个透彻。
这漂亮鬼远瞧着以为是不染风尘的雪团,可凑近了才瞧出来实则是颗黑芝麻汤圆。
偏沈瑞清楚得很,身在高位者永远用不得这般手段,这点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不过是弱势者得以保全的筹码罢了。
是他将自己置于一个低处,随后又略带着些期许地将那点能那推出来转圜两句的玩意儿尽数摆在沈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