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不如食软饭
作者:十昼春
时间:2024-08-21 02:11:12
标签:甜文 穿书 宫廷侯爵 轻松 天作之合
可这法子忒没用,将身家尽数寄放于旁人身上,别人稍一动,他便横竖无措。
他转了转头,萧明锦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擎等着自家英明神武的表哥替他出头。
谁知沈瑞的目光只是从他脸上打了个转儿,便重新落回到江寻鹤身上。萧明锦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腾起些不好的猜测。
片刻后,那本翻阅了十几本书册、一直写到凌晨才摘抄而成的册子,在两人的指间完成了交接。
萧明锦方才瞪大的眼睛顿时小了一半,凝着一层水花,说不出的委屈,他想不明白明明都盘算了个利索,怎得一摆到面前来,就全然变了副模样?
在他面前就是比秦太傅还要骇人些,可这会儿到了他表哥的面前,又可怜得不行,实在是诡计多端!
他转头看向沈瑞,目光里莫名添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表哥,你糊涂啊!
沈瑞尚且不知晓自己这丁点退让的动作给萧明锦造成了何等的打击,他翻开手中的册子,露出里面遒劲有力的字迹。
他昨日在倚湖居便瞧见过江寻鹤的字,只是这册子上的大约还要额外用心些,从头翻到尾,笔锋也不曾晃出丁点儿差错。
那漂亮鬼拿到手谕便已经是傍晚,到眼下不过几个时辰,便可做得这般细致,可见是费了不少心神。
沈瑞面无表情地将册子捏得更紧了些,同方才那副“要将这册子同人一并撕碎了洒出去”的姿态半点不同。
直到他握着那本册子坐到了萧明锦身侧,才很轻地从唇边泄出一声“啧”。
萧明锦见他坐下,方转头想要痛斥这寒门探花郎的一百桩罪行,求救苦救难的表哥为自己做主,便被书页上轻敲了两下的戒尺唤回了心神,委屈巴巴地又回过头去。
究竟谁能来告诉他,秦太傅的戒尺为何会在这人手里!
江寻鹤见两人定了心神,便开始讲学,大约是同萧明锦头一遭见面,不曾将那些晦涩的,只借着他方才书页上的第一句,牵扯上古今诸多的文人论调来逐一阐释。
沈瑞这会儿才发现他除了给自己的册子外,再未另带书,偏书中章句字字清楚,由着萧明锦问出哪一行来,都半点儿不做停顿。
但他所讲的文人同沈瑞识得的委实相去甚远。
沈瑞听着一个个连名字究竟是哪几个字都不太分辨地清楚的文人,又垂眼瞧了瞧册子上长得好似没个尽头般的的文章,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将其合上。
册子虽免去一死,但这书爱谁读谁读。
萧明锦费尽了心思,好叫这新太傅显出些纰漏,可由着他百般的不安分,江寻鹤仍是四面不动,越发显得他这一通折腾寒碜低劣。
他看了看始终游刃有余的新太傅,又抬头瞧了瞧屋顶的房梁,从来锦衣玉食、全无烦忧的十三岁储君头一遭觉出些人生的苦楚来。
毕竟秦太傅尚且会因着他这些手段气到炸胡子,可面前的新太傅听了他刁难的问题,只会用那种略带爱怜的目光看向他,随后生怕他听不明白般细细讲述。
萧明锦几乎能分辨出那目光中的深意:这般简单的也不懂?当真是可怜哝。
萧明锦解读出的瞬间只觉得脑袋一懵,这样恶劣的嘲讽他似乎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究竟是谁的手段,只能迷茫地咬上了钩子。
他甚至开始暗暗地较劲,非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听明白记住了才好,生怕自己成了旁人的笑话。
可他根本是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打算不仅半点不听,还要叫江寻鹤知难而退的。
萧明锦这点心境的变化自然是瞒不过江寻鹤,他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果然,拿大纨绔的法子来对付小纨绔,效果奇佳。
他将目光投向窗子旁的大纨绔身上,后者今日穿的招摇,月牙白的锦袍透出海棠花的金丝暗纹,腰间还挂着青玉螭龙坠子,金堆玉砌的显出几分娇矜。
沈瑞单手撑着头,全不在乎屋中的动静,反而转头去看窗子上的雕花,一排小蚂蚁从凹凸不平的纹路里爬上爬下,他便非要顽劣地伸出手指去截胡。
屋中正经的学生不过他和萧明锦两人,这点儿不太明显的动作也就分外惹眼起来。
半晌,才好似发觉出屋中有些过分的安静了,沈瑞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正对上两双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弯起眼睛笑了笑,不太诚心地问道:“江太傅怎得不讲了?可是沈某打扰了?”
他说这话时,手指还不忘在窗框上撩拨一下,逼迫蚂蚁慌慌乱乱地新换了一条路径。
沈瑞面上的笑意越发招摇,好似等的便是眼下这一刻般。
他是来把这漂亮鬼变成鬼的,又不是当真来读书的。
江寻鹤轻笑了一声,略摇了摇头道:“沈公子不必介意,江某今日所讲不过是熬了个通宵,没有精心准备许久,也不曾翻读了上百篇前人文章,沈公子听不进,也是应当的。”
“沈公子若不愿听,尽管做自己的事情便好,即便是讲学出了岔子,沈公子与殿下不见成效,也不过是被陛下责罚罢了。”
“原也是江某自己不曾做好差事,休说是责骂,便是以死谢罪也是很应当的”
沈瑞面上的笑意缓缓僵住,嘴角也慢慢绷紧了。
第023章
沈瑞目光直直地投到江寻鹤身上,搭在窗框上的手掌无意识地缩紧,压着棱角的指腹显出些不太惹眼的绯色。
他的目光从江寻鹤的眉眼处一路瞧下去,将他那点神情姿态全看了个透彻。
这会儿不似传胪日那般孤冷如远山,反倒好似他一眼瞧出去,阔落落的平原上,独这么一座青色氤氲的小山。
一眼望出去,本该是没个边际阻隔的景色,却单为着这么一处,将本该一望无际的情境收了个尾,叫他没法子,只能将敞出去收拢不回的目光全聚在这小山一处。
这小山一边儿同他说“尽管去做自己的事”,一边又好似耍娇般,散开那点青碧色的云雾来撩拨人。
沈瑞木着一张脸盯着他瞧,他也不躲闪,只是经受不住般将眼皮搭下来,松散散粘不住似的挂在沈瑞的指尖上。
青色的衣领上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江寻鹤原就是略侧过身子的,此刻倒将那点白没个限制地延长,颇有些引颈受戮的美感。
沈瑞上下滚了滚喉,心头暗戳戳地擂着小牛皮鼓般,不为着这点美色,而是为着丁点儿能亲手划破这漂亮鬼喉管的可能。
脆弱的脖颈远比漂亮的眉眼更叫他一身血如添了三把火似的滚烫。
沈瑞忽而勾了勾唇角,露出几分恶意来,他将搭在窗边的手收了回来,带着点温热覆在江寻鹤的腕子上。
红玛瑙坠子被挤压在两块皮肉之间,沈瑞几乎能清楚地分辨出上面的纹样,他带有些强迫的意味将江寻鹤的手连并手中的戒尺一并抬起来。
微凉的戒尺被抵在沈瑞凸起的喉间,他手上稍一用力,那戒尺的棱角便顶撞了个结实,压出一点痕迹来。
沈瑞却一副浑然不觉的姿态,好似那竹尺是抵在旁人身上一般。
他下颌微微扬起,将二者之间的模样展露得更透彻些,唇角的笑意也随着他这一番动作更加招摇。
他半搭着眼皮,目光从江寻鹤那握着戒尺的手掌一路瞧到他面上去,语调懒散又混蛋。
“太傅,管教学生,须得这样才好。”
分明是他先做了恶人,这会儿又摆出一副任君采劼的姿态来,那里是等着人来教训他,分明是招人似的。
从来讲学的先生只有用竹尺打手掌的,他倒是指挥着将其抵在颈间,好是那不是竹尺,而是柄要取人性命的长剑般。
梦境里几番周折的场景而今被他自己引导着现于眼前,这种虚实交织的感觉让沈瑞难得地兴奋起来。
梦境中难以逃离的无力和恐惧,而今都化作了沉溺在骨血中隐隐躁动的亢奋与焦躁,。
他曾百般算计试图逃脱的境地,此刻竟全成了为欲.念加持的筹码。
他甚至难以自抑地紧盯着江寻鹤脸上的神情,恳切地期望着他此刻由漂亮鬼转化为厉鬼,一剑将他贯穿,才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