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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被迫替嫁后

作者:一丛音 时间:2024-08-22 02:12:06 标签: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先婚后爱 阴差阳错

  可和离、休书却不一样。
  王爷就算歉疚再深,也绝无可能会容忍王妃离开。
  可王妃又是个外表看着温和怯懦,实则性子比王爷还执拗的人,一旦铁了心,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服输。
  两人观念相左,互不相让,很容易两败俱伤。
  很快,赵伯将笔墨拿来,犹豫着进了暖阁。
  楚召淮坐在连榻上,笔走如飞,顷刻写好三张。
  赵伯借着磨墨的空当看了看,眉峰紧紧皱起来。
  楚召淮写了三份和离书。
  一张是中规中矩的和离放妻书,一张则写着「大逆不道,休弃帝王,恳请万死」,是楚召淮休姬恂。
  最后一张是替姬恂所写的休书,休妻缘由「成婚多月,一无所出」。
  赵伯脸皮抽了抽,心想王妃准备得还挺妥当。
  就是这理由是不是太离谱了些。
  楚召淮写完后,也不用印章,还没等赵伯阻拦,直接咬破指腹在上面印上三个血手印。
  他好像不知疼似的,垂下右手,指腹的血滴一点点往下落。
  赵伯心疼死了,赶忙拿纱布为他止血。
  听到暖阁中的动静,姬恂蹙着眉快步走进来,视线匆匆一扫,落在楚召淮还在滴血的手指上,脸色难看极了。
  他上前接过纱布,低声道:“你有怨气冲我来,不要伤自己。”
  “我已写好了三份和离书。”楚召淮仰着头看他,眸瞳古井无波,“王爷……陛下签了吧。”
  姬恂为他涂药的手一僵,好一会才继续包扎,轻声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楚召淮眼睛眨都不眨,干脆利落地敛袍跪下:“我可以求您。”
  姬恂手中的药瓶叮地砸落在地。
  赵伯吓得“哎呦”了声,也跟着跪下了:“王妃,您这是……有话好好说。”
  姬恂面无表情道:“出去吧。”
  赵伯左看右看,为难地起身退出。
  姬恂神情漠然,双手一动直接将楚召淮从地面上强行扶起来。
  楚召淮似乎畏惧他的触碰,浑身一僵,强撑着道:“陛下何时签,我还要赶祖父的寿诞回江南。”
  楚召淮太瘦了,姬恂甚至没用多少力气,像是拂起一片云般,轻飘飘将人掐着腰身放在一旁的连榻上。
  暖阁中泛着药香和墨痕的气息。
  姬恂缓缓上前。
  楚召淮抬着头仰视他。
  这个视角很熟悉,无论是跪着还是站着,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仰望着天潢贵胄那令人羡慕的、高不可攀的冰冷华贵。
  连榻矮小,往常用来盘膝喝茶,楚召淮双膝曲着坐在榻上,浑身紧绷,眸瞳空洞而失神,呆呆愣愣等待姬恂答应。
  姬恂缓缓矮下身,单膝点地半跪在身边。
  楚召淮眼瞳轻轻一动。
  楚召淮和姬恂体型相差极大,姬恂半跪着他才能勉强垂着眼看去。
  “陛下……”
  “我不会放你走。”姬恂从连榻的小抽屉中拿出一把匕首,握着楚召淮的手握紧,这个位置剑尖刚好朝着他的胸口,“除非我死。”
  楚召淮握着镶嵌华贵宝石的匕首,茫然和姬恂对视。
  姬恂牵着他的手往前一递,匕首剑刺入胸口半寸,隐约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楚召淮手倏地一抖,下意识就要抽回。
  “若上次你听白鹤知所言,上了那艘前往江南的船,我会放你走。”姬恂直勾勾盯着楚召淮的眼睛,低声道,“可现在已晚了。只有你亲手杀了我,才能离开京城,没有另外的出路。”
  楚召淮一僵。
  他好像今日才明白,姬恂本就是个疯子,和有没有解毒没有半分关系。
  骨子里便流着皇家疯癫的血。
  楚召淮呆愣许久,猛地收回手,匕首脱手而落,尖处还有一丝血痕。
  姬恂问:“为什么不动手?”
  楚召淮摇头:“刺杀新皇,是诛九族的死罪。”
  姬恂眸瞳悄无声息的扩散,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至极。
  楚召淮真的刺下去,他或许都不会是这个反应。
  新皇……
  诛九族。
  楚召淮没有刺下去,并不是心中有他,不舍他受伤。
  而是因为畏惧他的身份,担忧白家会受此牵连。
  王爷身份虽然尊贵,楚召淮被迫嫁来,在朝夕相处中早已对他没了畏惧,凶巴巴地直呼其名呲儿他都是常态。
  直到这层已趋近相互爱慕的亲密关系被“假死”之事彻底打碎。
  楚召淮不当他是王爷,也无法接受他是“陛下”。
  “召淮……”姬恂嘴唇苍白,手扶着楚召淮单薄的肩膀,“只要不离开,我什么都能答应。”
  楚召淮费解地看着他:“可我只想离开,其他什么都不要。”
  为什么听不懂他的话呢?
  姬恂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楚召淮面无表情和他对视良久,忽然一伸脚踹在他肩上。
  姬恂稳如磐石,上半身动都没动。
  楚召淮似乎是生气的,可意识昏沉,让脸上却显示不出分毫怒气,眼眸中缓缓往下落着泪。
  只有踩着姬恂的肩狠狠用力,想要将他踹开。
  姬恂纹丝不动,扣着楚召淮的脚踝缓缓放下,重新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塞到他手中:“拿着——等你什么时候想杀我了,直接过来便是,我绝不反抗,白家也不会受你牵连。”
  楚召淮漠然看着他,似乎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姬恂说完,不在此处讨人嫌,起身离开。
  殷重山等人在外头候着,瞧见王爷面无表情从中走出,刚要细看,就见一个东西擦着姬恂的肩膀飞了过去。
  哐当一声脆响。
  几人循声望去,脸微微一僵。
  若没看错的话,那差点砸到王爷身上的……
  是一把匕首?
  众人悄无声息倒吸一口凉气。
  可这还没完。
  接着,暖阁中传来乒铃乓啷的动静,像是无数金银玉器在地上砸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几人都知晓里头放着各府送来的奇珍异宝,各个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听着这动静,全都屏住呼吸,没人敢进去劝。
  王妃如此爱财的人,都被王爷逼到砸东西……
  姬恂站在暖阁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许久,等里面砸得差不多了,他冷声道:“再去寻些贵重东西,让王妃砸了出气。”
  殷重山欲言又止。
  周患却是个不畏惧的,直接说:“王爷您这样应该算挑衅吧?王妃不是会气得更厉害?”
  姬恂手一顿。
  楚召淮的情绪始终积压着,哪怕被气得这么厉害脸上也没表露半分,也只会摔些东西,连句谩骂都不肯对他说,一被逼急了就跪下喊陛下。
  姬恂闭了闭眼:“将那把匕首送回去,再将姬翊喊过来。”
  “是。”
  暖阁的东西砸得差不多了。
  楚召淮脑海麻木一片,像是只即将渴死的鱼,五脏六腑都隐隐发着疼。
  桌案上的所有物件恨不得在身上写着“我很贵”“我价值连城”,对一文钱都掰成两半花的铁公鸡来说,应当是憋炸了肺也不会动这些东西分毫。
  楚召淮却眼睛眨都不眨将眼前所有东西全都拂到地上。
  破碎声响彻耳畔。
  楚召淮并不觉得心疼。
  他茫然坐在一堆破碎的杂物中呆愣看着,电光石火间忽然想通了。
  他从来不稀罕什么钱财。
  只是年幼时瞧见过白府中给每个孩子分发月钱,备受外祖父母和几个舅母舅舅宠爱的表兄每次都满满一袋子,花都花不完。
  而他只有小小一撮,几枚铜板罢了。
  小小的楚召淮惊羡那一袋子的月钱,更羡慕表兄能收到所有人的喜爱。
  所以他也想有钱。
  好像有钱了,就能和表兄一样可以拥有无数人的宠爱和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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