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
作者:海盐柠檬挞
时间:2024-09-10 02:21:2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救赎 成长 美强惨
五个月前,数位一直对陆擎洲不满的先帝旧臣上书,要求陆擎洲代先帝尽责,起用这位早有声名的旧太子。
这些个老臣,位不高权不重,但是却在那中正殿上熬走了几代皇帝,平生最爱讲的就是古礼正统。
陆擎洲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当初昭文之变的大清洗没想起来把这些人处理掉,到了如今却是再动不能了。
时至今日,陆擎洲已然不能像当初那样肆意妄为了,既然身已入局,游戏规则便是必须遵守的铁律。
于是,陆景渊顺利领了个工部尚书的职位,又站进了中正殿。
至于王锦玉……这事的惊奇程度,就连谢樽知道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王锦玉没有化名,也没有用假身份,而是选择直接以罪臣之身重新站了出来,不过当他复起之时,陆擎洲就已经赦免了他的罪行。
按照陆擎洲的说法是:
逆臣王氏季生通敌叛国,罪之所当,然王氏三代忠烈,辅政柱国,怀仁抱德,日夜不辍。功过易量,上不可罪及族亲,薄赏重罚,使邪人得志,忠者隐蔽。
这话从发动昭文之变,血洗诸多世家的陆擎洲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冠冕堂皇,但众人却也无可反驳,况且,他们实在是挑不出王锦玉的错处来。
毕竟当年王锦玉在政时,刚正不阿,德行无亏是人尽皆知的事,如此一来,这番言论更是显得无懈可击了。
如此一来,王锦玉终于填补了当朝最后一块空缺。
自此,六部职权已然被彻底瓜分,分掌于谢淳、应无忧、赵磬、王锦玉和陆景渊手中,细数之下,竟有半数归于陆景渊之手。
若说天下为棋,陆景渊当为妙手,只是如今陆擎洲看不清这高位之下的暗潮汹涌罢了。
陆擎洲几十年为将,根基远在边关,一朝登位便如稚童学步,一切皆需从头再来,虽然他天资聪颖,手段亦是不俗,但终究先机尽失。
而今陆擎洲于陆景渊的对立才刚刚开始,这样的平静也不知究竟能持续多久。
陆景渊曾与他说过将以天下为先,若非必须,不会贸然掀翻牌桌再引政变,但其实他们都清楚地知晓,政变早已是可以预见的,必然的未来。
沉思间,周围的人声已然渐渐消隐,马车也很快停了下来。
“侯爷,到了。”
虽然谢樽回的是那座新建好的武威侯府,但不出所料,他一下车,就看见谢淳已经站在了府门前。
这是谢樽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侯府,说实话,若非门头挂着的牌匾写着武威侯府四个大字,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又回到谢府去了。
是的,这武威侯府的门面,一眼望去除了小了点,和谢府几乎没有区别。
“兄长。”谢樽下车,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瘦了不少。”谢淳皱眉看着他,神色有几分埋怨,毕竟他从来就不赞成谢樽去吹那边关的冷风,不仅受苦受累,还一年回不了一次家。
闻言,谢樽眉梢微动,上上下下把谢淳打量了一通。
先前陆景渊说谢淳都已经没了人形他还当是夸张,没想到情况似乎还要更严重些。
“比起兄长还是要精神不少的,兄长合该劳逸结合才是,免得年纪轻轻便坏了身体。”
“……”谢淳神色一僵,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过了今年便好。”
“你是该好好说说他,我是管不了一点了。”赵鸣珂带着一队侍从从府中走出,一身橙红衣裙烈如残阳,在雪地里分外明艳。
她白了谢淳一眼,又道:“日日宿在衙门里,我瞧他连自家府门往哪开都记不清楚了。”
“走,我们不理他,这侯府上上下下都是我打理出来的,我带你去瞧瞧。”说着,赵鸣珂把谢淳挤到了一边,带着谢樽就往府中。
“哎呀,小家伙倒是长高了不少嘛,当时在北境刚抓住你的时候,跟只小耗子似的,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养成这般模样了。”
“仰赖师父照看。”谢星辰走在谢樽身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樽惊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这小徒弟好像又突然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哎,你颇有福气。”说完,赵鸣珂没等谢星辰回话便又转头与谢樽唠嗑起来。
毕竟谢星辰值不得她多费心思。
谢星辰自然也明白这位眼高于顶的郡主其实看不上他,便颇有眼色地当个陪客跟在一旁不出声了。
虽说门面上与谢府相似,但这侯府毕竟不大,自然做不到像谢府那样亭台楼阁俱全。不过谢淳和赵鸣珂花了足够的心思,这不大的侯府,也被能工巧匠们雕琢得精巧到令人惊叹。
院中竹石相掩,翠柏映檐,竹下一株红梅清绝,冰姿灵俏。
“这府中还需不少打点,之后有你忙的,我们便不多留了,改日再聚。”说罢赵鸣珂挥手让雪云放下一只木匣,笑道,“贺你乔迁之喜。”
“最近府里拮据,你可千万别嫌弃。”
“怎会,兄嫂所赠之物,我定然好生收着。”
得到回应的赵鸣珂眉眼灿灿,又挥了挥手,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被放在了桌案上。
她目光落到了谢星辰身上,神色骤然变得锋利而冷淡:“虽然当时我并不支持你收下他,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
“他便也算是家中小辈了,这见面礼我便算是补上了。”
赵鸣珂的眼神说不上友好,谢星辰能清晰地从中看见警告和不屑,他垂下眸子,内心没有半点波动。
他早就习惯了,从他拒绝简铮送他回家的建议,又攀附上谢樽开始,许多人都觉得他厚颜无耻,怀疑他心怀不轨。他能理解,但内心也仍有些许委屈。
还没等他接下礼物作出回应,谢樽便率先开口了:
“如此甚好,郡主慧眼如炬。”谢樽眉眼带笑,瞳孔深处却满是冰冷的锐意,“星辰他未来定会成为威风八面的四方军少帅,郡主这笔投资断然不会打了水漂。”
他知晓赵鸣珂等人对他的关心和担忧,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容许其随意越位,将手伸到他的身边。
谢星辰既已入他羽翼,便不再是任人轻贱的草芥。
赵鸣珂与他对视,最后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就如赵鸣珂所说,谢樽回来之后还有不少事需要操心,不只是府中琐事,还有府外的大事。
自谢樽回来的第二日起,各式各样的礼物与邀约便飞入了侯府。
“上次是庆贺擢升,这次变成了乔迁。”谢樽拿着长长地礼单,看得眼花缭乱,“还真是礼数周到,心思活络。”
“流波,连着上次的礼单,你一一对了找机会回礼吧,多用些心思。
“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身形丰腴,生了一双笑眼的女子接过礼单温柔应道。
这是他府里新上任的管事,谢府里出来的人,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
“侯爷,依照从前府里的规矩,这些请柬已然先行筛选。”流波笑着从身边的侍女手上接过了厚厚一沓请柬,
“半日下来,侯府共接下请柬二十六封,十四封设于年前,十二封年后。”
“其中有三场不可推拒,分别是东宫,秦王府,以及平原郡王府,至于其他……看侯爷心情便好。”
“请侯爷过目。”流波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将这一叠请柬放到了谢樽眼前。
“……”果然,他就不该回来。
“星辰,你与我一道。”这一声令下,谢星辰注定也难逃魔掌。
回京的生活便是如此枯燥乏味,谢樽觉得自己和那青楼里的姑娘公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卖笑,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赴宴之外的时间里,谢樽无事可做,便也就日日呆在侯府里什么也不干,借这浮生半日闲好好休息一番,免得又要被某人说他忧思过重。
一些躺在院中休息的时间里,谢樽偶尔能感受到从某处投来的窥探视线,他闭着眼轻嗤一声,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地继续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