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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

作者:海盐柠檬挞 时间:2024-09-10 02:21:2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救赎 成长 美强惨

  “原来我的仇人从来不止虞朝,我都明白了。”
  “污秽之物合该从世上消失,今天我杀了几十个贵族,连他们流着罪孽血液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其实愚昧也有许多好处,我甚至不用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只需要说:这是神谕,就那么简单。”
  谢樽继续沉默地翻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个人在这世间存在过的一切痕迹,或许她早已名留青史,可她也从来不只是史书上的她。
  “最近虞朝有了不少动作,连那些被视为末流的商人居然都上了台面,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好像有什么更深的东西发生了变动,我并不清楚……不过这些对北境而言也有好处,阿勒泰往来的商人多了不少,很多人都找到了新的生计。”
  “我还是觉得不对,我很确定大事正在发生……所以我去找森布尔卜卦问天,原本以为至多不过影响些许国运,可他居然演算了八十多天。”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卦文很复杂……总之,他们走的是一条璀璨漫长的生路,却也是一条自我断绝的死路,除此之外,这一切只是初生之兆,仍需代代为继方能应验。我思考了许久却仍是解不开,森布尔也什么都没说。”
  “这道卦文要了森布尔半条命,他恐怕活不了几日了。”
  “我在这片土地是看见了新生,也终于看懂了所谓的生路和死路,原来我与我的所爱之物本为对立……他们是对的,我亦认可,但我从不相信任何人,我想要的一切必将亲自攫取。”
  “统一与革新……我会杀尽所有人,直到最后的刀锋架上我的脖颈,辟得开山之道。”
  “该出发了。”
  最新的纸页就止步于此,谢樽沉默地合上这份手札,却仍是沉浸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统一与革新,璀璨漫长却又自我断绝吗?谢樽好像从这字里行间看到了点滴启示,可那启示实在模糊不清,好像初生的胎儿般尚是一片混沌,但这也足以告诉他,他们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这样便已足够。
  他们已然种下了一粒满是生机的种子,只待后继者使之发芽,千千万万年,总有人会寻得答案。
  忽有一阵沁凉的夜风吹来,谢樽猛然回神抬眼,方才发觉窗外夜色已深,漫天星辰覆于山巅,细碎如新雪。
  想必乌兰图雅也曾无数次坐在此处,凝望着这般广阔美丽的风景吧?
  谢樽抚摸着陈旧破损的书页,在记忆深处搜寻着相似的东西,最后毫不意外的一无所获。
  之后的手札会在哪呢?应当遗落在那处大营之中了吧。可他杀了乌兰图雅后行色匆匆,再归去时那里已然化作了一片燃尽焦土。
  二十余年泡影一梦,当她看到战火压倒一切,剑锋燎上发端的那一刻,心底又在想些什么呢?然而斯人已矣,这一切已然无从得知。
  谢樽将这些手札收拢,想着将它们带回长安,有空可以整理一番传于后世。
  星光下,他抚摸着不知何时蜷在身边的休憩奉君抬头望天,只觉得寂夜之下天地难得安宁。虽然世事未尽,但他却也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灵魂已经安然休憩。
  风沙曾无数次穿透他的□□蚀刻他的灵魂,将他变成了与少年时截然不同的模样。可他从不后悔,反而从痛苦中寻得了灵魂的安居之处,因为只有当那些汹涌的痛苦开始撕扯这千疮百孔的灵魂时,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真正存活于世。
  而今属于他的波澜壮阔已然结束,痛苦也将随之沉寂,他终于可以化作一阵清风归去,余生只有风花雪月,无限温柔。
  “跑去哪玩了?一身干草。”谢樽长舒一口气收回视线,揉了揉奉君肚子上的绒毛,发现里面全是长长短短的草梗。
  奉君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呼噜几声敷衍了一下,看得谢樽忍不住使劲将它软塌塌的嘴皮揪成了各种形状。
  虽然觉得奉君最近越发任性懒怠了,但谢樽心中却觉得别样高兴,毕竟奉君自跟他出来后就每日过得万分惬意,要么随行阵中偶尔咬死几个敌人,要么四处流窜哪好玩就上哪去,整头狼看上去比先前年轻了好几岁。
  这算什么?性本爱丘山吗?但若是让它像先前那样独自久居山林,它竟也是个不高兴……总之它只有山野不行,只有人声也不行,独爱徘徊两地,随心所欲。
  “都那么大的狼了,还总是要人陪,你是不是在外面打不到猎了才会想起我这个免费的饭堂来?”谢樽用手堵住它的两个鼻孔说道。
  这次奉君联呼噜都懒得打了,只换了个姿势把头搭在谢樽腿上,就把四条腿埋在肚子底下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怎么突然感觉和某人有点像。
  一瞬间谢樽福至心灵,捏着奉君的耳朵想到:所以奉君和陆景渊一直两看相厌,该不会是同性相斥吧?
  算了,他还能跟他们一大一小计较不成?
  虽说谢樽耗费了十个月的时间入主阿勒泰,已然算是将二十部收入囊中了,可世事多磨,这也这并非结束,二十部上下虽然多已投降归附讨了个平安,可也仍有诸多残余拼死抵抗,谢樽欣赏他们的气节,可刀锋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在进驻阿勒泰的第三日,谢樽将阿勒泰交给傅青后,又迅速带兵前往各地清扫镇压,一时间天山南北,处处皆是马蹄浩荡。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当谢樽衣襟带血眺望远方时,只见天高云淡,山河又秋。
  此处天高地远,鸿雁难及,自谢樽转战于各个部族之间,行踪便日益飘忽不定,掐指算来……他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陆景渊的来信了。
  当年出征前谢樽曾与陆景潇说过一句“此去恐怕又是三年”,未曾想竟是一语成谶。
  时光去若流水,据他披甲挂帅四处征战那日居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又五个月,而待他彻底了结一切回到长安,恐怕又是一年夏至。
  谢樽有时希望时光可以走得慢些,让他可以不匆不忙,静观这世间万物,有时却又希望时光可以走得快些,让这离别可以短若飞光,顷刻得见意中人。
  又是一年开春,谢樽正躺在溪边枕花听泉,忽而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心神一颤立刻撑着手臂回头看去,只见漫山遍野的春花中,陆景渊正牵着马站在不远处,再次重复道:
  “你走得实在太慢,我有些等不及了,所以……我来接你回家。”
  “好。”
  想必归家之时夏日正长,最是适合轻衫快马,醉月听风。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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