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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

作者:海盐柠檬挞 时间:2024-09-10 02:21:25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救赎 成长 美强惨

  “我最后再说一遍,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因为任何事停住脚步。如果百年之后让我知道你因为我的缘故,最后活成了我那副死样,我就吊死在你阴间的家门口!”
  “哎……不过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样吧,反正我一时半会不想投胎,估计还能等个几十年,若你非要愧疚,就在百年之后拿着一张满意的答卷来见我吧。”
  “我们如此相像,在你交来的那张答卷上,我想看见我的另一种璀璨可能,而非又一个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好了,就到这里,去玩儿吧,乖。”
  师父,你说终有一日我将一剑斩尽千千结……那你是否知道,时至今日,我的剑锋为何人所铸?又为何人出鞘?
  谢樽手中明明握着剑,却又像空无一物,陆印迅疾的动作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慢,直到被拆解成一个个简单到一眼便可看透的动作。
  剑刃如雪,其上的凝聚的冷金流光如晨光一般柔和清冷,与玉印塔顶那座浑天仪上的如出一辙。
  冷光与雷霆相接,不过几息之间,陆印手中的一把长刀便被挑落在地。
  而在刀刃触地发出“铿”的一声时,谢樽感到四周的一切开始迅速流淌,那种玄妙的境界顷刻消失不见。
  眼见陆印向落地的长刀掠去,谢樽瞳孔一缩,提剑而上竭力将人挡下,同时又吹了声众人听不懂地口哨。
  口哨才刚刚响起,灵光便一身雪光自殿外飞掠而来,抓兔子似的把那柄长刀抓住,然后行如风雷,“咻”的一声腾起落在了房梁之上。
  又是几道只见虚影的刀光闪过,谢樽猛然侧身后退,依然没有避免脸上被刀锋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谢樽皱了皱眉,感到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又崩裂开来了。
  啧,完颜昼还真是会给他找事做,速战速决吧,只是之后这中正殿恐怕要花上不少钱修缮了。
  在剑刃削下陆印手臂上的一块皮肉,又将他手中最后一柄长刀挑落时,谢樽骤然掠至陆印背后,掏出了一块湿润的手帕,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捂住了对方的口鼻。
  几乎在那一瞬间,陆印便四肢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
  “……”啊?什么东西?
  大殿一时之间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
  谢樽有些嫌弃地把手帕扔在地上,随后抬眸环视一圈,对上了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一点麻沸散而已,总比卸胳膊卸腿好吧?”
  “傅青,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好嘞!”一身玄甲的傅青已然在旁边看了许久,此刻听见谢樽叫他,立刻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把陆印给拖了出去。
  几年不见,他家侯爷风姿更胜当年呐!他瞧着那些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嘿嘿嘿嘿……
  谢樽无奈地瞥了一眼兀自傻笑的傅青,随后一步步迈上长阶来到了陆景渊面前。
  鹰扬卫和南北二衙已然将长安牢牢控制,而这殿中谁也别想妄动一步。自此,不论是陆擎洲还是程云锦,亦或是些别的什么人,都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谢樽轻笑着跪在陆景渊面前,声音清亮而温和:“殿下,臣幸不辱命。”
  当陆景渊和谢樽并肩跨出殿门时,始终被下令拦在远处的赵鸣珂和陆景潇等人终于得以闯入关卡。
  但此时一切已然落幕,他们却并非观众。
  “陆景渊!”赵鸣珂隔着重重卫兵高声喊着,泪水早已爬满脸庞,“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你偿命!”
  听见她的声音,陆景渊顿住了脚步,他缓缓走近赵鸣珂,垂眸看着她满是愤怒和悲伤的眼眸。
  “还记得十三年前,你们是如何血洗长安的吗?”陆景渊声音平淡,其中没有愤怒也没有畅快,好像当年蒙难的不是他,如今雪仇的亦不是他一般。
  “走吧。”陆景渊没再多说,带着沉默的谢樽向外走去。
  而在廊道尽头,从更远处赶来的陆景潇正推着陆景昭急匆匆地向中正殿跑来,他身上沾着血污,看见了陆景渊离去的背影瞬间顿住了脚步。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眼眶中积蓄已久的泪水骤然滑落。
  “皇兄!”陆景昭神色焦急,额发已被汗湿,“快走啊!”
  “可……”
  陆景昭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大声道:“快走!”
  “哦哦,好。”陆景潇来不及擦眼泪,推着她继续向殿门狂奔而去。
  他们与陆景渊擦肩而过,双方都没有停下脚步。
  而当陆景潇和陆景昭跨入中正殿时,和所有后来者一样,他们看着阶上被戴上镣铐的陆擎洲僵在了原地。
  陆景昭双唇乌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三步并两步地扑到了陆擎洲怀里哭嚎了起来。
  拥着女儿单薄而温暖的躯体,陆擎洲也忍不住眼角湿润,恍惚间感到自己空洞的内心似乎在缓缓愈合,他想要抱住她,却只将镣铐扯得哐啷作响。
  “好了,好了,昭儿别哭。”
  站在一边的陆景潇吸了吸鼻子,又退远了些,他和父皇的关系没好到这份上,人家父女相聚他就不掺和了。
  而当他抹了几下眼泪,目光却骤然瞟到了一边的好像被抽了魂的赵泽风,立时被吓了一跳。说来他还没见过赵泽风这个样子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喂,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的太子之位没了。”赵泽风冷冷道,“我的自由也没了。”
  “我就没想要过,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看他明显不在状态,陆景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干巴巴地安慰道,“算了,活着就好。”
  然而过了半晌,他又忍不住探头问道:“今晚真的有宫变吗?”
  “……”赵泽风理都懒得理他,只跳下台阶把某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宦官泄愤似的踹到了一边,然后大步离开了中正殿。
  陛下这里暂时无事,但二叔受了伤,鸣珂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有不少事要做。
  殿内陆景昭终于顺过了气,抽噎着抬头问道:“父皇,究竟是怎么回事。”
  寅时,栖梧宫
  此时的栖梧宫早已有重兵把守在外,平日里热闹繁华的宫殿之中也只剩下两三个陌生的侍女仍在活动。
  陆景昭在宫外沉默地等了许久,才等到羽林卫带回的放行消息。
  “殿下有令,放行!”
  宫内寂静无声,陆景昭独自转着轮椅,随着掌灯的宫女缓慢地向暖阁移动,她一路上想了许多,却在来到这里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她早就知晓母后不爱她,也早已不再奢望。可她一直以为她至少对父皇有情,可是……那居然也是假的。
  待到掌灯宫女关门离开,陆景昭凝望着倚在软塌上翻书的程云锦哑声道,“父皇从前时常会与我说你们的旧事。”
  “是吗?”程云锦淡淡应了一声,再也没了下文。
  “……”陆景昭第一次有想将某个人的心掏出来看看的冲动,她想看看那心究竟是否仍在跳动,是否有留存过一丝一毫的温暖。
  她所有歇斯底里的责问在对上那双凝霜的眼眸时都化为乌有,最终只化作一句无力至极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闻言程云锦嗤笑一声,想起了什么似的讽道:“我此生只为一件事后悔,与你们无甚关系。”
  “你可以走了,以后不必再来。”
  当陆景昭拂袖离开,宫女也熄灭了檐下的灯笼不知去了那里,偌大栖梧宫瞬间寂静的如同一方死地。
  程云锦轻轻触碰着案头的烛火,直到之间传来灼热的痛感。
  后悔吗?她怎么能不后悔?
  若非当年一念之差,她的姐姐根本不会死,程家的大小姐会母仪天下,子孙承欢膝下,直到某一天寿终正寝,结束这圆满的一生。
  可惜没有万事如果,她没能留在长安,也没能在陆擎元杀害姐姐前先一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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