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完结
武元功假装擦着眼泪,回答道:“你是我孟二叔吧?我叫岑元功,山下瓦桥关的岑林是我爹,我爹奉杨元帅之命,派我来协助两位叔叔。我来了之后焦三叔说守在洞外无聊,他便叫我守着,他自己进洞想要吓唬吓唬你,怎曾想被你一斧子劈死啦!”
孟良听罢此言,一点没怀疑,只觉得肝肠寸断,痛彻心扉,“三弟,你一向喜欢胡闹,可这次闹大了,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哎...二哥对不住你呀,你既死,我岂可独活?三弟,等我一步!”说完,解下身后的木盒,交给武元功,“这是令公的尸骨,你带回去给你爹,叫他护送至东京汴梁天波府,就和六哥说,孟良错杀兄弟,愧对情义,以死谢罪!”说着,抽出一把小匕首,朝着自己喉咙“噗呲”刺穿,鲜血直流,倒在了血泊当中。
转眼之间,孟佩仓、焦克明尽皆惨死,武元功在一旁发着阵阵冷笑,杨延顺也跳了出来,手拿诛龙剑,割下两颗头颅,高举空中,泪洒前胸。“九弟,杨星!八哥给你报仇啦!还差一个岳景龙,别急,八哥也绝不会叫他好活!”
而后,师徒二人将孟良、焦赞的尸体丢入洪羊洞,杨延顺背着装有令公尸骨的木盒,武元功则用焦赞的铁枪挑起二人的头颅。趁着夜色,师徒俩一路下山,来到了山南的瓦桥关前,将挑着二人头颅的铁枪插-在城门前,下面摆好令公的遗骨。
杨延顺对着木盒跪下,“爹爹,八郎这就要走了,明日一早城门开,就会有人发现孟、焦二人的头颅,然后就会把你迎入城中,送回汴京。至于我,一去辽国,再不做宋人!他日我马踏宋土,兵犯边关,你也莫要怪我,只因大宋君臣对我不仁,我才对他们不义!”说完,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带着武元功夜奔辽邦,扬鞭打马,铁骑绝尘!
☆、卿须怜我我怜卿
杨延顺与武元功师徒俩并绺而行,已到辽邦之地,上京城也在不远的面前。杨延顺心事重重,多年未见,不知耶律休哥还爱自己吗?
武元功在一旁问道:“师父,我们要去找那个耶律休哥吗?” “是。”“他帅吗?”“比我帅。”“他温柔吗?”“不算温柔。”“那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呀?”“他喜欢我就够了,关你屁事?”“切!”
话说二人到了上京城门前,停下脚步,城门前贴着告示,大辽招兵买马,准备扩军!杨延顺看罢,转头问武元功道:“徒儿,不若我们先去军营里走一遭,看看大辽的军人较之大宋,孰高孰低!” 武元功少年心性,初到北国辽邦对什么都感兴趣,自然满口答应,师徒没有进城,而是转道军营的招募处,二人排着队,等候报名。
时间不大,队伍排到了杨延顺二人,武元功站在前面,招募的军官是契丹人,名叫张彪,看他年纪不大,便问道:“叫什么名字?”“武元功!”“有什么特长吗?”“我以前是干镖局子的,走南闯北,见识广博,识文断字,还会点功夫。”“哟,还是个人才!练两下子给我看看。”
武元功也不含糊,当下打了一套拳,是杨延顺一路北上教他的。收拳站稳,稳定气息,昂首而立。那张彪看罢,点点头,写下了名牌,道:“不错,小伙子长得不赖,身手也利落,就收你进葵字营,好好历练一番!”武元功抱拳拱手,“多谢大人赏识。”而后闪到了一旁,等着看杨延顺。
轮到杨延顺上前,张彪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延顺早已想好,答道:“铁铮!”
“会点什么呀?”“什么都会!弓马娴熟,箭无虚发,刀枪棍棒,无所不精。”
“少他娘地放屁,吹牛的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以为这是你家炕头呀?跟你老婆孩子吹吹牛还行,在我这绝不可能!”
武元功在一旁听着,掩面而笑,杨延顺却是尴尬极了,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张彪又开口道:“不过嘛,我这招兵买马,急需人手组建葵字营,入营之后还要接受特殊的训练。你这么能吹牛,我倒还真要见识见识,今天时间紧,以后再跟你计较!”说完,也写了一个名牌,丢给杨延顺。
杨延顺捡起名牌,来到武元功身旁,武元功低声笑道:“师父,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你刚才太招摇了,能不挨骂嘛。”杨延顺把眼一瞪,“用你来教训我!”“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这就进军营吧,我还从没当过兵呢。”说完,师徒二人拿着名牌来到了营地,经人指引,到了葵字莹的军帐。帐中已有十余人,一见有新人来了,都放下手头的事,扭头看着。武元功一看帐中都是壮汉,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躲在了杨延顺身后。杨延顺却不怕他们,环顾一周,看到一张空着的军榻,便走到榻前躺下,阖目养神。武元功也急急忙忙跟着,在杨延顺身旁坐好,低声问道:“师父,我觉得他们看着我挺吓人的,有什么办法让我不害怕吗?”
杨延顺:“两个办法,一,他们怎么看你,你就怎么看回去。二,当做看不见他们。”
武元功点点头,上了床,把被子蒙在头上,“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再说其余众人,见这师徒俩规规矩矩,倒也没找麻烦,便埋头接着做自己手头的事。一天的功夫,陆陆续续又来了十几名新兵。到了午后,募兵的军官张彪回来了,站在帐前勒令集合,众人急忙出帐站好,加上其他营帐的士兵,约有五百人。杨延顺和武元功站在最后,毫不起眼。就听那张彪训话道:“都给我听好了,我是葵字营的长官,也就是你们的老大!先说好,别以为你们来了葵字营就可以永久的呆在这,那是不可能的,以后的训练如果有人跟不上,是会被淘汰的!淘汰,很丢人的!我记得报名的时候有个小子叫什么来着?啊...铁铮!就是站在最后的那个,别找别人了,说的就是你!”众人齐刷刷地向后看,杨延顺硬眉紧锁,不知何事。
就听张彪继续道:“小子,就是你说的自己弓马娴熟,箭无虚发,刀枪棍棒,无所不精的吧?我告诉你,你要对得起今天吹的牛,如果你真能做到像自己说那样,你就是英雄,你就是好汉!但是哪一天你若是被淘汰了,你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对着杨延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杨延顺紧咬钢牙,未发一言。张彪则话锋一转,“好啦,还有一件事要交待你们,明天于越大人要来视察,检阅你们的能力,到时候别给我丢脸,把你们的能耐都给我使出来!特别是那个铁铮啊,别关键时刻当怂蛋!”
说完,众人解散,杨延顺带着武元功回到军帐,武元功问道:“师父,明天那个于越就是耶律休哥吗?”
杨延顺点点头,“大辽除了他怕是没有第二个于越。”
武元功笑眯眯道:“那师父明天可要好好表现呀!”
杨延顺瞪了他一眼之后翻身躺上军榻,不再言语。
第二天上午,葵字营的官兵集合在校军场,场地中央一处高台,高台上架着四张铜胎铁背弓,远处插有箭靶,而高台的另一面,则是一座帅台。帅台上挤满了人,正中央坐着三人,最为扎眼,分别是大辽的南北院大王以及大辽于越。不过杨延顺和武元功还是站在最后,看不太清楚。武元功踮起脚尖,向前张望,“师父,我怎么看不到大于越呀?”“急什么,日后让你看个够。”
此时,葵字营的长官张彪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杨延顺抬眼望去,就见张彪站在正中央的高台上喊话,“兄弟们,今天于越大人前来检阅,立下规矩,听好了,咱们这有四张铁胎弓,第一张五十石,第二张一百石,第三张二百石,第四张三百石!要想有资格留在葵字营,首先必须拉得动这张五十石的铁胎弓,其次,如果能拉得动第二张一百石的,可受封为都统,领五百人;如果有人能拉得动这张两百石的,可以直接受封为偏将,领三千人!如果说,你们当中有人能拉得动这张三百石的铁胎大弓,可领五千人,封中军牙将!”
此话一出,众人欢呼雀跃,毕竟这是个天大的机会,人人都争相恐后,接二连三地上台拉弓搭箭。不过,五百人,拉开五十石的倒还可以,拉得动一百石的弓只有五十几人,而拉得开二百石的弓聊聊无几,十七个。最后一张三百石的弓,却是没人敢动,张彪倒是还算满意,可帅台上的大于越一直紧锁着眉头。轮到武元功之时,他只拉了第一张五十石的弓,后面的根本没去看,便飘然下台。而后,杨延顺登台,背对着帅台,于越以及南北院大王只能看着其背影。
就见杨延顺缓缓登上高台,李彪对他嘿嘿一笑,“铁铮,你表现的时候到了,弓马娴熟可不是靠嘴说说而已的,这四张铁胎弓,看你能开几张?”
杨延顺对他微微一抱拳,没有说话,劲直来到第一张铁胎弓跟前,伸手拿起,左手执弓,右手拉弦,却是没有搭箭。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知他要做什么。单说杨延顺拉开铁胎弓,弓弦紧绷,继续发力,“啪”的一声,将五十石的铁胎弓生生拉断。紧接着不停,来到第二张铁胎弓面前,开弓张弦,又是一声响,一百石的铁胎弓断为两截。众人无不惊奇,能拉开弓不说,还能将弓拉断,这是多大的臂力才能做到的呀!再说杨延顺,来到第三张弓前,抬起弓,先掂了掂重量,随后双手教力,将弓拉满,在众人的注目下,这张二百石的弓彷如柳条一般,生生折断!众人一阵惊呼,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杨延顺则一脸的沉着冷静,来到了第四张弓面前,众人屏住呼吸,等他开弓。
张彪在一旁道:“你...你还能拉开这张三百石的弓不成?”
杨延顺没有撘言,而是抽出一支雕翎箭,拉弓搭箭,弯弓如满月。就这一式,便使帅台上的南北院大王惊得站起身来,向前几步,想要看的清楚些,于越则是眯起了双眼,掩不住的惊讶。
杨延顺张开铁弓,瞄准了三百五十步外的箭靶,尚未射箭,呼闻空中传来一声鹰唳。杨延顺抬头望去,一只苍鹰盘旋,便把铁胎弓一抬,反手搭箭,瞄准了飞鹰。紧接着一声震天弓响,雕翎箭射出,苍鹰坠地。有兵卒跑去捡回,高呼神射,雕翎箭正射进苍鹰嘴里,开口之箭,赛过养由基!
再看杨延顺,抬起一脚蹬在弓上,两只手同时拉住弓弦,“崩”的一声,铁胎弓折为两段,丢在地上,变为废品。
五百葵字营的将士先是一阵沉默,紧着着爆发出一阵高喊,山呼海啸,雀跃欢腾。张彪在一旁都看傻了,有传令官到他跟前低语几声,张彪咽了咽口水,道:“铁铮,于越叫你进帅帐讲话!”
杨延顺转过身来,眼望帅台,此时已经没人了,便抬起脚步,奔帅帐而去,心中暗想:铁筝,我回来了。
帅帐之内,大于越耶律休哥居坐当中,左右两旁分别是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和北院大王阿里铁牙。杨延顺站在正中央低着头,拱手而立,张彪则在一旁,也是垂首低眉。良久,一道声音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张彪急忙捅了捅身边的杨延顺,“于越问你话呢!”
杨延顺依旧低着头,“在下铁铮,铁骨铮铮之意!”
耶律休哥点了点头,“与本帅同名,我也叫铁筝,只不过是秦筝之意。我再问你,你是哪里人士?”
杨延顺答道:“吾家安城!”
“安城?竟然与本帅同乡。”耶律休哥嘴角浮起笑意,“想不到家乡能出如此天人,本帅也仅仅能拉开那三百石的铁胎弓而已,你不但能反手狙鹰,还能将其拉断,古往今来,堪称大辽第一人!”
张彪一捅杨延顺,“于越夸你呢,还不快快谢恩!”
杨延顺仅仅是抱拳拱手,并没有谢恩,气得张彪在一旁直跺脚。再说耶律休哥,全然没在意这些细节,而是充满了兴趣,道:“铁铮,抬起你的头来,让本帅看看你的模样。”
杨延顺听闻此言,心跳加速,手心里也冒了汗,久久没有动作。耶律休哥以为他没听到,绕过帅案,走上跟前,高声道:“铁铮,我命你抬起头来!”
杨延顺浑身一颤,紧咬钢牙,缓缓抬起一颗头颅,与耶律休哥四目相对之时,已是满眼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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