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金枪传》完结
“崆峒派?”白一子略有迟疑,“不对,崆峒派传的是铁袖红莲掌,根本不是你这掌法!”
杨延顺在旁一听,“西北崆峒派,铁袖红莲掌...子路,子路!”说完也不顾白一子师徒三人,上前一把扣住那小兄弟的肩膀,“你...你和白子路是何关系?”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看着杨延顺,面容一缓,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杨延顺心急如焚,“少跟我嬉皮笑脸,快说,白子路现在何处?”
话音一落,只听得帐外有人高声道:“白一子,休得欺负我徒儿,你出来,我陪你过几招!”
帐内五人一听,尽皆冲出帐外,只见大帐之外,辽兵围成一个圈,手拿兵刃却不敢上前,圈内站着一个人,杨延顺抬头一看,不禁悲喜交集,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子路,果真是你!”
原来,帐外这人正是白山白子路,单说此时白一子手执佛光剑,剑指白子路,“你又是何人?”
白子路嘴角一勾,“听好了,在下崆峒派掌门人,白子路是也!”
“白子路?怎么,这小子是你徒弟?”“不假,你打了徒弟,我这做师父的自然要讨个公道!”“那咱门就闲话少说,开打吧!”
说完,白子路挥着佛光剑上前就砍,再看白子路不躲不闪,等到佛光剑劈下来了,两手一合,夹住佛光剑。白一子急忙一拧宝剑,却发现拧不动,不禁心急,想要往回抽,也抽不回来。再说白子路,把两只手一错,一声脆响,佛光剑断为两截,白一子呆在当场。
“白一子,还要和我比一比掌法吗?”白子路傲然问道。
“不了,贫道...不如你。哎...我常给别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头来自己却忘了,白掌门,贫道服了。从今以后,只要你在杨八郎身边,我们师徒绝不来找麻烦。”白一子垂头丧气,服了软。
“多谢前辈高抬贵手。”“白掌门,贫道十分想知道,你们师徒练得是什么掌法?”“伏龙掌。”“好吧,从今往后,我们三仙云流掌的传人只要见到你伏龙掌的传人,定然以礼相待,供为上宾。”
说完,白一子拾起断剑,带着于家兄弟俩走了,干脆利落,愿赌服输,绝不拖泥带水,大家风范。
再说白子路,逼走了白一子,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杨延顺跟前,一撩衣袍,跪下身来,“郎君,子路来找你了!”
杨延顺急忙扶起白子路,四目相对,满是热泪,“子路,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说着,拉着白子路归帐,随之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阿里铁牙,另一个是方才的小兄弟。
点亮帐内烛火,阿里铁牙跪倒:“八哥,是我管理不周,疏忽大意,竟然让贼人行刺到你,铁牙之过也!”
杨延顺见了白子路,满心的欢喜,哪还有心思去责怪他,而是一手拉着白子路,一手扶起阿里铁牙,乐得合不拢嘴:“铁牙贤弟,快快请起,这事怪不得你。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常跟你提起过的,白山白子路!这个小兄弟是他的徒弟,姓文...徒弟?他姓文?”
杨延顺猛然一顿,扭头看着身旁的白子路,满眼的期待,白子路明白自己郎君心中所想,嫣然一笑,对着他点了点头。杨延顺心中腾起热血,平息良久,才缓缓移步上前:“小兄弟,你能否抬起头来让杨某人看看?”
那人闻言一顿,随后缓缓抬起头来,借着烛光,杨延顺看得清清楚楚,面前这人身高八尺,品貌端庄,发同墨染,双眉似刃,眼如天珠,鼻清腮红,两片鱼唇,合在一处。身穿一件牙色长衣,内衬短袄,干净利落,腰间悬着一支黑玉。
杨延顺伸手拿起那支黑玉,沉甸甸,黑漆漆。又从怀中拿出于斯年的那块白鱼玉佩,将两支玉合在一处,不差丝毫。
“可是吾儿长庚?”
那人纳头便拜,“父亲,是我,儿子终于找到你了!”
阿里铁牙在旁看着,父子相逢,自己不好再停留,悄悄退出帐外。杨延顺手拉着文长庚,止不住的眼泪直掉,“儿呀,只可惜,你晚来了一步,你那弟弟斯年,被我斩在辕门外,为父愧对你们兄弟俩啊。”
文长庚摇了摇头,道:“父亲,斯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无论如何,您是我的父亲,弟弟已经去了,就让我为您尽孝吧!”
杨延顺点点头,回身看看白子路,笑道:“子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没变,可我垂垂老矣。”
白子路手抚着杨延顺的脸颊,“郎君,你也没变,只不过这道伤,终究还是留下疤了。”
“无妨,今日能与你们相见,我就是再添一道疤也愿意。只是...铁筝他...他看不到我父子重逢了。”说着,杨延顺勾起伤心事,本就染了重病,如今更是重咳不止。
白子路也听说了耶律休哥的事,只得百般劝慰。是夜,三人彻夜未眠,秉烛夜谈。直至天明,杨延顺才渐渐睡去,不过却数次惊醒,每次醒来都泪洒榻前,拉着子路和长庚的手,“哎...我不敢睡去,只怕醒来之时,你们二人又不在了。”
白子路和长庚只得守在榻前,杨延顺这才放心睡去。
三日过后,朝廷派来了两个人,一人接替元帅之职,另一人担任监军,来到断琴关的第一件事,便是罢免副帅杨八郎。这二人一个是当朝三驸马杨延辉,另一个是大辽四公主铁镜。杨延顺乐得其所,去除副帅的职务,请命自己的四哥,亲自护送耶律休哥的灵柩回北国辽邦。四郎杨延辉自然答应,杨延顺也不做停留,即刻动身。因为杨延顺病体沉疴,从江南百越之地到辽国都城上京,走了足足有五个月,抵达之时,已是寒冬岁末。
辽圣宗耶律隆绪要以国葬之礼厚葬耶律休哥,不过耶律休生前有遗言,自己死后要去安城县镇守辽塔。圣宗询问杨八郎,得知却有此事,便在上京修了耶律休哥的衣冠冢,把遗体火化,将其骨灰送至安城县,镇在辽塔之上。
随后,圣宗夜召杨八郎至宫中,先是夸奖其一番,战功赫赫,丰功伟绩。随后话锋一转,于越逝世,朕又听闻将军你哀痛至极而身患重病,不忍心你再为国征战,这才下诏,使三驸马和铁镜公主亲赴前线,换你回来休养病体,从今往后,将军便留在上京城吧,还任大辽常衮之职,不用上朝,常衮府已经修造好,将军可在此安度晚年了!
杨延顺当然清楚圣宗的本意,耶律休哥逝世,若是自己这个外臣趁机夺了军权作乱,对大辽岂不是致命打击。故而将自己卸任召回,囚禁在上京,才能使他耶律隆绪睡得安稳。不过杨延顺却毫不在意了,耶律休哥已死,自己也在没有什么征战之心了,只想远离尘世纷扰,与子路长庚过几年安稳的日子,便追寻耶律休哥而去。如此想来,杨延顺坦然领命谢恩,圣宗没想到他会如此痛快,心里突然觉得过意不去。堂堂大辽国君,做出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事,自然心中有愧,故而又赏赐杨延顺金银财宝无数,杨延顺都一一收下,使得圣宗对其再无防备之心。
☆、真宗驾崩
大辽军队临阵换帅,由三驸马杨延辉接任,铁镜公主担任监军,杨八郎护送于越灵柩归国,被圣宗耶律隆绪囚禁在都城。此消息一出,辽军三军动荡,军心涣散,士兵无心再战,将军无心出征。与此相反,大宋君臣却是从上到下,尽皆振奋,一时间反攻之势盛起,各地也都有起义军打起勤王卫国的旗号,纷纷反抗大辽。
宋真宗赵休元任命双王呼延佩显为扫北元帅,汝南王郑昭明为副帅,呼延守信、呼延守用为左右路先锋官,领宋军十三万,东出界牌关,大举反攻辽军。辽军北院大王阿里铁牙率兵抵挡,不过辽军常年征战,早已兵疲将乏,不若宋军势大,阿里铁牙大败而回。监军铁镜情急之下想起当初所向披靡的靠旗军,又匆忙召集被杨延顺混入军中各部的靠旗军,可是兵回来,将却回不来。当年统领靠旗军的八名将军早已不知所终,没有将军统领的靠旗军不堪一击,被呼延佩显之子呼延守信全歼在断琴关下。
辽帅杨延辉无奈之下,率领全军撤回长江以北。宋军趁势追击,辽军全无还手之力。三年过后,宋军收复黄河以南全部宋土。次年初秋,真宗赵休元再次御驾亲征,击溃辽军,夺回了东京汴梁城!辽圣宗龙颜大怒,大辽于越和万千将士以命换来的疆土,转眼之间都被大宋失而复得,想要下令斩了元帅和监军,还杀不了,一个是自己的妹夫,一个是自己的妹妹。圣宗被逼无奈,只得再请杨八郎出兵。哪知此时,八郎杨延顺已经下不来榻,终日卧病,更别提带兵征战了。圣宗悔不当初,效仿当年的萧太后一般,在杨延顺病榻前求策,杨延顺得知消息,心中也不好受。当年自己和耶律休哥打下的大好江山,转眼就丢了,只得感叹,时也命也,运也势也!
圣宗求策在榻,杨延顺只得答道:“不能再打了,议和吧!”
这年十二月,宋辽在汴京西北方向的檀州城下议和,宋真宗是真的不想再打仗了,虽然此时辽军势弱,宋军势大,但还是欣然答应谈判议和,签下来不平等的条约。条约如下:一,宋辽为兄弟之国,辽圣宗年幼,称宋真宗为兄,后世以齿论。二,大辽归还八王赵德芳,大宋每年送给辽岁币银30万两,绢20万匹。三,双方撤军,以高粱河的分支白沟河为界,大宋放弃燕云十六州,尽皆划为大辽疆域。
因此次宋辽谈判在檀州城下,檀州在宋朝亦称檀渊郡,故后世史称‘檀渊之盟’。此后,宋辽之间百余年间不再有大规模战事,礼尚往来,通使殷勤,史料记载,双方互使共达三百八十次之多。
时间飞逝,岁月如梭,历史车轮滚滚,百年过眼云烟,寥寥几载更是转瞬即逝。宋辽檀渊之盟过后四年,宋真宗赵休元因高粱河一战身中三箭,箭伤年年复发,早晚用药,早已是久病在床,大限将至。弥留之际,命内侍太监将汝南王郑昭明召至宫中,来到榻前。汝南王跪拜在地,赵休元从龙床上伸出手来,“昭明,来了吗?”
郑昭明急忙一把握住赵休元的手,“圣上,昭明来了。”
赵休元:“昭明啊,朕想必是不行了。临走之前,朕还有话要对你说。”
郑昭明眼圈一红,道:“圣上龙体金躯,定能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赵休元苦笑一阵,摆了摆手,“瞎说呢,朕也是人,真照你说的那样,朕岂不是成了王八,呵呵。昔秦王汉武,唐宗宋祖,哪一个不超我赵休元百倍,可他们都入了土,朕也不例外的。昭明啊,朕叫你来,是有件事放不下啊!”
郑昭明心中一紧,道:“圣上但请吩咐,昭明定不负所托!”
“想我赵家先祖,本是后周大将,后来太-祖爷黄袍加身,夺了他柴家的江山。你说,朕死之后,你会不会效仿他们,也夺了我赵家的江山啊?不是朕不相信你,只不过此时朝中,唯有你和佩显势力最大。可偏偏你和佩显又情义深厚,你二人功高盖主,若是联起手来,朕的皇儿怎震得住你们俩呀?”赵休元淡然极了,好似是在讲述已经发生的事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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