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完结
虽然封玄奕为人阴毒狡诈狠辣残忍,他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提前筹谋的陷阱,可此刻,纳兰轩信他的话,深信不疑,因为这种连空气都位置郁结压抑的苦闷,以及那无法言说的神情,虽然言语上只是翻来覆去的几个字显得苍白,可反而因此才是真实。
所以纳兰轩相信,封玄奕的爱,且这份爱是冲著自己的,而封玄奕爱自己,这便是他的弱点,他自动暴露在人前的弱点!
所以他既然爱,那就让他爱,让他好好爱,而他纳兰轩,只要乐观其成,好好利用这份爱,什麽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刻倒有些难以压抑的兴奋和雀跃,不禁自问,是不是当初,看著自己挖心掏肺的为他奉上一片真心,他一边嘲笑著自己的下贱和愚蠢,一边享受倒贴上来的殷情,一边筹谋自若,铲除异己,步步为营,一步步接近权力的顶峰,享受著绝对的胜利和操控一切的快感,想起来了就招呼自己过来把玩一番,腻了,就丢在一边惹人作贱,而此刻,竟也有这风水轮流转的时候!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无数次的辗转反侧,却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其主要原因在於不了解,不了解就找不到最有效的报复方向,若是自己努力的一切不过是不痛不痒,纳兰轩宁愿隐忍不发,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请求,或许是连苍天都不愿再见他如此盛气凌人视万物为草芥,没有比他亲自送到手上的计划更加完美,当初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如今也终於可以让他一一尝过。
你在乎什麽,我便从你身边夺走什麽,你想要什麽,却永远也得不到,或让你误以为得到,其实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没什麽比这一出即将拉开帷幕的戏码更加振奋人心的。
封玄奕,这是你亲自送到我手上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自打韩君从凤仪宫回来,虽然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可珞绡宫上下宫人无一不知,韩君心情不好,而且是极度不好!而就在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怕触了这逆鳞时,一向最不受人待见的青竹却莫名心情舒爽,一时间是粗手笨脚小毛病不断,可他本人却毫不在乎。
“他回来了,你很得意是不是?”韩瑞风大晚上的来到青竹的住处,硬是给准备更衣就寝的青竹从被窝里揪出来,半眯著眼睛,一脸阴狠,“你当人家是兄弟,人家可未必把你当兄弟!他回来有些日子了吧?皇後,皇後!多麽高高在上啊,怎麽就不想著把你这好兄弟调过去过几天好日子?”
“甭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私下里,连那些在人前最起码的恭顺称呼都无法维持,青竹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你只需要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来我这儿,到底是为了什麽,如果只是为了你那点儿得不到宠幸的小心思,来发泄你的羡慕嫉妒恨,不好意思,今天我太困了,没工夫搭理你,请改明儿个。”
“呵!果然是厚此薄彼啊,当初我怎麽没看出来你对他有这麽死心塌地呢?”即便是被顶撞成这样,韩瑞也不过一笑带过,只是口吻中愈发森冷,“告诉我,你到底要什麽,你能向著他,也就能向著我,说你到底想要什麽,只要你能说的出来,我就能给得了你,权利、地位还是财富?”
“韩瑞风,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想像的像你一样肮脏龌龊,金钱权利财富,并不是衡量一切的尺码,只是对你这种人来说,谈友情,不如对牛谈情!”青竹嗤声一笑,“你不是说我向著他不向著你麽?你不是说我厚此薄彼不肯跟你合作麽?其实没有什麽肯不肯愿不愿的,你是主子,我不过一介奴才,高攀不起罢了!”
“还有,不要把你和凝轩混为一谈,凝轩他是朋友,墨棋也是朋友,是甘苦与共的患难兄弟,可韩瑞风却不是,也永远不可能是!”
“但韩瑞风就是墨棋,墨棋就是韩瑞风。”韩瑞风好笑道,“你到底在坚持什麽,只要你肯为我所用,我就会将你安排在纳兰轩的身边,你帮我掌握他的动向,而我,不过是为求自保,如此而已,难道很过分麽?”
“为求自保?”青竹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你这是做了什麽让他深恶痛绝的事让他不得不对你下手、更让你不得不退守而自保?”
“如果你拿他纳兰轩当朋友,就不会当初在王府的时候就背著凝轩千方百计的勾引皇上,如果你当他纳兰轩是朋友,就不会在他才被送离王府没两天就爬到了皇上的床上,如果你拿他纳兰轩当朋友,当初他的孩子就不会死!”话锋一转,笑意尽敛,锋芒四射,“不要以为你做过的事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你最好常念叨几遍。”
韩瑞风一怔,竟不料青竹会知道这麽多,可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从容不迫:“皇上是何许人,当初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千千万万个韩瑞风来做这些事,既然他注定不可能独占鼇头,不如物尽其用,我不过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罢了,你根本不了解我的事,更没资格评论我的所作所为。”
“我是不知道,所以我从不评论更不屑多说,或许正如你说的,就算你不做,也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蜂拥而上去争取那荣华富贵,可若易地而处,他凝轩不会染指你的东西一丝一毫!明白麽?这就是你跟他的区别。”青竹耸耸肩,他没兴趣知道韩瑞风有多少苦衷,更不愿深究其中的是是非非,只是要他利用当初的情义为他韩瑞风所用,他恕难从命。
(11鲜币)第五十三章 宣战 中
第五十三章 宣战 中
眼底泛起一抹寒意,唇边一抹嗜血的弧度:“我给过你选择,不止一次,你知道的太多了,既然不肯为我所用,那我只好送你上路。”
转身离开,在房门合上的刹那,韩瑞风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好心的提醒道:“或许是你太久没有接触世事了,凝轩?呵呵,恐怕他也并非像你想像的那般,嗯,怎麽形容好呢,用你的话应该叫做够义气吧,只可惜你无法亲眼一见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抱著自己的信仰而死,即便那在我看来何其可笑滑稽。”
“若是可以,记得过奈何桥的时候小心点,诚信祷告,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更不要再遇见他纳兰轩!”
房门合起的刹那,侯在门外的四名身形彪悍的宫人猛的踹门而入。
从袖管里抽出一方丝帕,原本只是清秀的脸上满是狰狞,仔仔细细的将不染纤尘的手指擦了个遍,幽幽道:“将人‘不小心’丢到凤仪宫去,既然他那麽想见皇后娘娘,兄弟一场,本宫自然成全。”
“啊啊啊!──”荷香的一声尖叫划破新一日的序幕,端了一半的洗脸喷砸在了地上,溅了一地的水,乒呤乓啷惊醒昨日旧梦。
猛的睁开眼,猩红如血的芙蓉花映入眼帘,让纳兰轩有刹那的失神,不知道封玄奕为什麽会挑这种花,芙蓉花之於自己,实在说不上什麽美好的记忆,却不可否认,的确在自己心中有著异乎寻常的一席之地,所以再怎麽习惯,也每每在初醒时刹那的恍惚失神。
撩开帐幔,一帘之隔的躺椅上的封玄奕也因突如其来的叫声惊醒,此时正一脸不悦的望向窗外。
昨日,封玄奕还是留宿凤仪宫,什麽都没发生,甚至连一句交谈都没有的相处,封玄奕在外殿批折子,而纳兰轩就坐在内殿的摇椅上百无聊赖的赏月,却也在同时不著痕迹的观察著封玄奕的一举一动。
他说他爱,所以他尊重,他不要妥协和委曲求全,他要纳兰轩真心的接受,所以他不会勉强,他会日日夜夜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缩短直到并肩依偎。
所以昨夜凤仪宫前虽然大红灯笼高悬,寝殿内却单纯的连肌肤之亲都没有。
将贵妃椅搬至床榻边,放下重重帐幔,就这麽隔著帐幔,封玄奕在外边守著纳兰轩,等他睡下,听著他均匀的呼吸,睡在贵妃椅上,满足且从容。
见纳兰轩醒了,封玄奕率先扯过屏风上的披风先给纳兰轩披上,才有些不悦的扬声道:“这一大清早的外面在吵些什麽?”
自打在王府时纳兰轩就爱懒床,怎麽叫都弄不醒,所以理所当然的,封玄奕将纳兰轩的早起归咎於屋外的吵闹上。
莫言闻声推门而入,难得一见的一脸苍白,恭敬的跪地向封玄奕和纳兰轩福了一礼後,欲言又止道:“凤仪宫外发现一奴才的尸体……”
一大清早就听到这种破事儿,封玄奕只觉得触霉头,宫里每天死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各宫妃嫔公子都有权利发落自己宫里的奴才,要打要杀不过一个字,若要一一请示报备,恐怕这皇上和皇后一天什麽都不用干就听这个了。
“不就是死了奴才,问问尚刑局怎麽回事,办事手脚也太毛躁了些,让他们处理乾净就好。”封玄奕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而一直闷不吭声的纳兰轩不禁眉头微敛,看出了莫言的难言之隐,沈声开口道:“是谁?”
知道瞒不过,莫言也没打算隐瞒,只是本能的抬头观察了一下纳兰轩的神色,却在目光接触的刹那不经意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心直窜头顶,凉了个透心,连嗓子都有些乾涩:“青竹。”
“谁?”不是没有听清,只是想再次确认,声调不由的直上一个八度。
清了清喉咙,莫言复开口道:“愿荣亲王府入宫的青竹。”
这个名字封玄奕有印象,是那个白白净净看上去挺机灵活泼的男子,跟纳兰轩和韩瑞风的关系都很好,若是没记错,他应该是在韩瑞风的宫里,怎麽会死在凤仪宫前?
闭了闭眼,再睁开,不起一丝涟漪:“伺候皇上早朝吧,别误了时辰。”
梳洗更衣用膳,莫言带著一堆奴才伺候封玄奕,纳兰轩这边也没闲著,纪煜、小九早在殿外恭候多时,荷香虽然之前被吓了一跳,却也不是什麽善茬,不过一惊也就过了,转脸间便又是一副欺善怕恶的谄媚嘴脸。
倒是在用完早膳後,纪煜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遮遮掩掩的问了一句青竹的尸体该怎麽办。
纳兰轩听了显示一顿,随即冷冷一瞥,挑眉,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该怎麽办就怎麽办,本宫这里又不是殓葬处,是要埋还是要丢,与我何干?”
今日没有被晾在殿外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後宫众妃简直觉得受宠若惊,一连几日车轮战似的连番轰炸式的“告御状”,也不见皇上有只言片语的责难,反倒是对凤仪宫的荣宠不断,在後宫这种地方得意生存至今的哪有什麽善茬,便也清楚其中的轻重偏颇了,由不得你愿不愿意承不承认,事实就是事实,至少目前便是如此,要想出人头地,不如想方设法的求自己的恩宠快些来更实际些。
“青竹死了。”晨昏定省後,纳兰轩依旧给韩瑞风留在凤仪宫说话,不知羡煞多少旁人,这时候,明眼人都知道,只要和皇后娘娘走近些,就是跟皇上的恩宠就近些,保不准皇上什麽时候到凤仪宫的时候正巧看到自己也在那,也就顺道想起了这後宫三千粉黛中还有这麽一人,若再努努力,这恩宠也就随之而来了,所以当韩瑞风再次留下,众妃中不知有多少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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