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宠》完结
“我爷爷就说是世外桃源,他说外头一点都不好,人心险恶,容易受伤害……” “那你们为什么又跑到城里来了?”
“唉。”朝生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叹了一口气,说:“我爷爷生病了,我又什么都不会做,屋子前头的菜吃完了,到了冬天就挨饿了……我爷爷怕他哪一天不在了,留下我一个人没办法活,所以带着我出来了,他很舍不得离开那儿呢……”
石坚微微翘起了嘴角,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以为自己背着的是他的冬奴,这样的错觉让他的内心都充满了柔情和伤感,朝生与他而言就是这么特别的一个人,他总觉得他身上有冬奴的感觉,那种说不清的,干丝万缕的纠缠。他怕朝生会就此睡过去,于是又问:“你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么?”
朝生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他的脖子,说:“我不知道,我不是我爷爷亲生的孙子……”他的语气有些惆怅,说:“我爷爷说,他是有一天出去捕鱼的时候发现的我,他说……他说我命大,他以前也见过几个像我一样的人,可是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他就把我救了……他说的这些,我竟然都不记得。”
前头是一个高高的山坡,上头开满了一种白色的花,硕大的花朵柔软繁杂,层层瓣瓣吐着香气。男人背着他吃力地往上坡走,喘了口气,说:“从山里头出来之后,没有想过去找你的生身父母么?”
“去哪里找,他们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只留下了一条普普通通的手链子。”
石坚陡然一愣,心脏停了半拍。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呼吸也不敢。
朝生却依然迷迷糊糊的,说:“我爷爷说,那条手链子上头原来应该是有字的……可是时间久了,磨损的厉害,什么也辨不清了……可能我们家很有钱呢,那手链子都是银的。”
石坚背着朝生,呆呆地站在原地,芬芳的花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熏湿了他的眼眶。那些白色的花朵,开的那样好,而天边的朝霞,却愈发红的绚烂。
好像是花和云彩交换了颜色,原本的红变成了白,原本的白变成了红。
(为了营造出应有的氛围,这一章写了三个多小时,一改再改,最后成了这个样子,最后云彩和花的关系印证的是冬奴和朝生的复杂关联……这一章的料加的够足吧,哈哈。)
第十六章 死生之间
石坚微微扭转过头,脸庞碰触到朝生脸上冰凉的面具,他的嘴唇抖了抖,叫道:“……阿奴……?”
背上的少年轻轻动了一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嗯?”了一声。他心里一热,柔声说:“阿奴,莫要睡。”
朝生眼尾流出一滴细小的泪来,他抱着男人的脖子,含糊不清地呢喃说:“我……我不是……那个人……我叫……陈朝生……我不是他。”
最后几个字带了哭腔,好像万分委屈凄凉。远处突然传来了呼喊声,那是石府里头的人正在寻找他们,石坚再也不敢迟疑,背着朝生将人喊了过来。赵管家几乎扑倒在地上,看到石坚身上斑斑的血迹,惊声叫道:“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石坚将朝生抱上马,红着眼睛什么也没有说,底下的人看着这么个情况,一个个都被唬得不敢出声,眼看着石坚快马加鞭朝回路奔去,赶紧都追了上去。
守门的护卫远远地看见他们主子骑着骏马疾驰而来,刚刚匆忙打开了门,就听石坚急声说:“快去叫大夫!”
“啊??……哎,知道了!”守门的一听撒腿就跑,石坚一直骑马奔到他的住处,慌忙下马将朝生抱了下来,朝生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惨白,平日里鲜活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他边抱着他往屋里头走,边急声叫道:“阿奴,阿奴!”
朝生的意识还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全身都被包围在火热之中,受了从所未有的熬煎。
大夫很快就跑过来了,石坚赶忙让出了位子,说:“大夫你快看看,他是摔到哪里了?”
大夫擦着汗坐了下来,搭在朝生的脉上摸了一会儿,将布袋里头的银针取了出来,说:“我要施针,麻烦大人回避一下。”
石坚愣了一下,说:“没事,你直做就是了。”
大夫为难地说:“这个针交之法看着比较吓人,全身的穴道都要施针,大人还是回避的好。”
石坚依然坚持,只是回头对外头守着的赵管家他们说:“你们都出去,需要人的时候我再叫你们。”
赵管家他们一听急忙退出去了。大夫也瞧出了病榻上这个少年与石坚不同寻常的关系,于是点了点头,说:“劳烦大人将少爷的衣裳脱下来。”
石坚愣了一下,却没有言语,将朝生上半身的衣裳解了下来。朝生身上的皮肤极好,光泽紧致,那大夫也不敢十分地看,他也是见惯了世面的,刚才石坚听闻要脱了少年身上的衣裳时露出的神色,虽然是稍纵即逝,也被他瞧在了眼里。他便拿一条被子盖住了朝生的身体,只有在每次施针的时候把需要露出来的部位露出来,这样一点一点地移动,将少年全身需要的穴位都插上了银针。他这样的谨慎明显很得石坚的感激,沉声多:“劳烦大夫了。”
这样用来救命的针交之法对于被治者和观看者都是一个极大的煎熬,朝生在昏迷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好像每一针都刺到他最痛的地方,全身都冒出汗来。石坚心如刀绞,沉声叫道:“大夫,这……”
他眼圈一热,便终于还是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只伸手握住了朝生的指尖,大夫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来,说:“少爷内脏和头部都受了重创,命在旦夕,非有这样迅猛的治疗方才用处。”
银针使用完了之后,大夫有擦着汗站了起来,走到案前写了一个方子出来,说:“照这个方子抓了药,放在屋子里头熏烧,务必要熏够五个时辰。”
石坚急忙唤了人进来出去抓药,自己则坐在床头上,看着全身汗湿的朝生,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只好把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不住地亲吻。谁知道针炎和熏烧过后,朝生依旧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中途还有一瞬身子不住地呻吟,几乎即刻就要死去。那大夫也有些心急了,说:“少爷的命,可能不是只靠药力就行的,为医的或许不该说这种话,但人命关天,多一个法子也是好的……大人还是……还是请人来驱驱鬼怪吧……念经祈个福也好。”
石坚看着几乎没有了血色的朝生,眼泪都掉下来了,扭头吩咐说:“去……去庵里请夫人回来。
燕双飞如今已经落了发,在一个叫汇仁的尼姑庵里头出了家,已经完完全全地遁入了空门。赵管家慌慌张张地驾着马车赶去了,到了尼姑庵,慌忙去求寺里的主持。主持也是受了石府恩惠的,一听就亲自去佛堂去请燕双飞。无奈燕双飞执意不肯出来,说:“我如今已经红尘外的人,石府与我已经没有什么相干,况且我身子一直不适,实在是不能出去,让大人去请旁的人吧。”
主持听了,也不好十分地劝她,只好出来将她的话对赵管家讲了。那赵管家得了石坚的命令出来,哪敢办不成就这样回去,心里一急,冒冒失失地就闯进来了,在燕双飞所在的佛堂前一跪,说:“求夫人可怜可怜奴才吧,夫人是最心善的人,又身在佛门里,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他离佛堂还有些远,只隐隐约约看见佛堂的香雾里头,有个一窃窕单薄的背影,依然如当年一般,因为未曾生育,仍保持了当年少女一样的窃窕风流,她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八岁。燕双飞跪在佛堂里默默念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主子面恶心善,贫尼的性子他也知道,不会难为你的。”
赵管家急忙叩头说:“要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如今病重的可是主子最看重的陈少爷。陈少爷与夫人也是有缘,主子就是因为他像极了先前的舅少爷,才把他接进府里来的。夫人不看在奴才的面子,也不看在主子的面子,只看在故去的舅少爷的面子上,也请过去一趟吧!”
燕双飞微微愣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说:“你家的少爷既然得了病,就该去看大夫,贫尼一不是得道高僧,二不是治病高手,去了又有什么用?”
赵管家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说:“主子的性子夫人想必比奴才清楚,若不是遇到了不得已的难处,主子怎么会轻易叫奴才过来,打扰了夫人的清修。出家人慈悲为怀,夫人若真是一心向佛,在这里哪怕是念了一辈子的经,能有救一个人的功德大?”
他也是被逼的无奈了,有说出了这样以下犯上的话。燕双飞微微怔了一下,叹道:“孽缘。”
寺里的主持也走了过来,佛堂里光影流转,佛衣素雅洁净,轻抚着燕双飞的肩膀,说:“去吧,当是了断红尘恩怨。你不是一直介怀,都督大人不肯给你一纸休书还你自由之身么?”
燕双飞终于缓缓站了起来,眼帘微微垂了下来,握着手里的佛珠子说:“弟子不是不肯帮,只是怕让弟子的弟弟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他的弟弟已然故去,那个男人还寻了这样一个肖似他的娈宠养着,她身为姐姐,却要从空门里头出来,去救那个病榻上的少年么?
寺外头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寺里的一片安静。有个小厮急促地跑了过来,喘着气将手里的一封信交到了赵管家的手里。赵管家往信封上一看,急忙递了上来,说:“主子想必是料到了夫人不肯去,写了一封信给夫人!”
有一个清秀的小尼姑急忙接了信递到了燕双飞的手里。燕双飞拆开一看,就愣住了。主持心中了然,说:“如今去得了吧?”
燕双飞收了信,眼眶里已经噙了泪,说:“弟子去去就回来。”
她说着便急匆匆地往外头走,主持却一把拉住她,说:“如今红尘中走一趟,还是换回你俗家的衣裳吧,若红尘之中仍有眷恋,就莫要回来了。”
燕双飞默然,终于还是由身旁的那个小尼姑扶着回住处换了衣裳出来。出来的时候赵管家看见却惊了一下,两个人都是齐耳的短发,原来当年落发的时候主持念着她尚且是石府的夫人,并没有同意她们完全剪掉。燕双飞当年的美貌,赵管家也曾经见过,可是年轻时的容貌,有时候难免太过艳丽,如今经历了佛寺的熏染,越发现出清丽脱俗的姿容来,教人看了忤然心动。赵管家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引着她们往外头走。燕双飞坐上马车,泪如雨下,抓着那个小尼姑的手说:“兰格,冬奴他……他或许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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