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君倾》完结
君合道:“学生听王爷说,他当日住在安华宫,与冷王妃所住的庆宁宫不过几步之遥,因而见了几次便生了情。毕竟这情爱之事本就难说,一时看对了眼,一时偏就不中意,都是有的。只是大人放心,冷王妃毕竟是这样的出身,待孝期满后,能册封的终究还是赵王妃,冷王妃届时估摸着不过是侧妃了。”
金杜笑道:“王爷果然不同凡人,眼中竟容得下一个小小侍女,若说是他身旁的小厮看上了人家不敢提,想了这么个辙出来倒还可信。”
君合知他误会,忙解释道:“这是哪有的事,昨夜洞房花烛夜,王爷便去了冷王妃房中,可见是真心疼爱,今日学生出府之前,赵王妃还在发脾气呢!”
金杜盯着君合,眼中尽是怀疑的神色,良久,笑了一笑,道:“也罢,王爷府上的事老夫也不便置喙。说起来,先生却是如何得到王爷的赏识,入了王府的?”
君合见他如此问,便知这里头种种他全不知情,天同显然也未曾同他说过,沉吟一番,措辞道:“其实学生原在另一位大人府上——是哪位大人就不便多说了——学生在旧府时,学识始终不得赏识,概因旧主看上的却是学生这张脸,原是与他的旧相好长得极像,竟是想让学生做娈童的。学生自然千万不肯,而后偶然巧遇了建元王,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学生求建元王相救,王爷也是宅心仁厚,便向旧主讨要了出来,只是建元王闲散惯了,也不需要学生这样的门客,机缘巧合之下学生被忠慧王相中,这才到了忠慧王府去。”
金杜沉思片刻,叹道:“原来如此,所谓好事多磨,先生历此一事得王爷赏识也是造化了。”
君合连声道:“正是正是。”
金杜又沉默片刻,笑道:“忠慧王对先生赏识有加,老夫也要巴结着先生,请先生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了。”
君合忙道:“大人何出此言?王爷纵然立下战功,但大人乃当朝宰相,合该王爷也要谦让三分才是。”
金杜笑道:“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待王爷登上皇位之时,老夫这个位子恐怕也就要让给先生了。”
君合一惊,道:“大人言重,王爷并无争储之意。”
金杜道:“王爷年少有为,又立下如此丰功伟绩,又何必争?朝野内外,哪个不一心在他身上?依老夫看,王爷的储位不过是囊中之物,老夫还请钦天监的大人看过,冬月廿九的星象,便是皇位更迭的兆头,恐怕那便是立储之时了。”
君合心突突直跳,金杜如此突兀说起什么冬月廿九,显然不是指立储之时,而恐怕是造反之日!他定定心神,道:“那不是只有月余的时间了?若真有此好事,钦天监也合该早早向皇上禀报了罢?”
金杜淡淡一笑,道:“皇位更迭之事,虽说应是应了立储,但是终究说出来令人不安,钦天监哪敢乱说?这也不过是他们与老夫说说罢了,且看着罢,到那一日究竟如何便知了。”
君合微微颔首,心里已经再明白不过,金杜却忽然又道:“说起来先生博古通今,可知二十年前朝中发生的那一件大事?”
君合心中一跳,欲知后事,且看下回:赵岫芩泼醋惩侍女,冷晴云受屈会内监。
☆、赵岫芩泼醋惩侍女,冷晴云受屈会内监
“说起来先生博古通今,可知二十年前朝中发生的那一件大事?”金杜笑问道。
君合心中一紧,微笑答道:“不知大人说的是……?”
金杜道:“便是四皇子与蒋熙谋反之事。”
君合颔首道:“略有耳闻。”
金杜见他不多言,便又问道:“先生对此事可有何见解?”
君合笑道:“陈年旧事,且此案也算皇家秘闻,学生所知也不多。”
金杜抚须道:“其实多年以来,老夫一直觉得此事蹊跷,四皇子当年得先帝青眼,本是稳坐储位,何以贸然谋反?”
君合听了低头饮了一口茶,并不答言。
金杜又道:“且那蒋熙一向对先帝忠心不二,这两人无论哪个都不该是谋反之人,却偏偏……实在令人费解。”
君合道:“此事久远,便真是存在蹊跷抑或冤情,也难以翻案。”
金杜笑了一笑,道:“只是近日兵部都在传说,当日蒋家灭门,却有一名蒋熙的私生子逃出生天,而今重现江湖了。”
君合心道:兵部都在传说?想必是大人你散布的说法罢了。于是笑道:“重现江湖又能如何?不过是蒋熙的私生子,便是他寻着当年的知情人,果真煽动了兵部蒋熙旧属,终究不成气候,除非……”君合顿了一顿,抬眼看向金杜,道:“除非当年的十一皇子也能如他一般逃出来,一并揭露当年之事。”
金杜听了君合所言,自然明白个中意味,笑笑道:“天下哪有这样的事,罢了罢了,当年先帝的诸多子嗣中,而今也只剩了皇上与六王爷二人,说起来也不知先帝究竟是福厚还是福薄。”
君合见他提起建元王,便道:“建元王为人淡然与世无争,许是心宽如此才能逍遥自在罢。”
金杜大笑道:“先生也是蒙王爷搭救过的,竟看不出王爷为人心性?”
君合笑道:“王爷愿意作出这份样子,学生受其恩惠,自然帮衬。学生又怎会不知王爷大智若愚?那蒋熙与十一皇子之事,便是王爷说与学生听的。”
金杜颔首道:“其实这事也是王爷听了兵部的传言,偶然间与老夫说起来的,当年王爷与四皇子和十一皇子感情笃厚,听了这样的说法,未免动了翻案的心思,老夫虽也不是什么青天包公,也愿意想想办法,为那亡者洗一洗冤屈。”
君合微微有些吃惊,如金杜所言,建元王竟主动提出与之联手?出京这个把月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压抑住心中困惑,拱手道:“大人果然公正,若能用到学生之处,定赴汤蹈火。”
在金府用过午膳后,君合告辞离去,踏出宰相府大门,终于掩饰不出心中的焦虑神色,急走两步寻了个茶馆歇下,心中琢磨着方才所听所闻,他原以为天同不曾将建元王府之事说与金杜,可金杜句句所言,显然知情,又说建元王主动向他说起翻案之事——建元王究竟在做什么打算?!又想起忠慧王仍对建元王心存怀疑,桩桩件件,势必要去寻建元王问一问才行。
君合下定主意,正起身要奔建元王府,忽然察觉暗处有人紧盯,回头看时却又找不着人,心中一惊,想来定是金杜的人,如果才一离了金府就直去寻建元王,金杜定会起疑,定一定心神,只得暂且作罢,又回忠慧王府去。
才一登门,就隐隐听着后院吵闹之声,君合一惊,连忙去看,果然是岫芩正在晴云房中撒泼,晴云站在一旁脸红的要滴出血来,紧咬着唇不敢辩驳,屋里屋外丫头婆子跪了一地,宋管家也跪在门口,听着君合来了,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无奈求助的神色。
君合想着这是忠慧王家事,他作为门客实在应避嫌躲远些才对,只是宋管家前日还帮他敷衍了炜衡之事,自己也算是这满屋满院中唯一一个能与岫芩说上话的了,又兼看晴云实在委屈,想起当日在庆宁宫时,她是何等任性泼辣,而今竟被岫芩如此羞辱嘲讽,看了也十分不忍,于是笑着上前道:“夫人这是怎的了?用过午膳不歇着打个盹,怎么还动了怒呢?”
岫芩抬眼看了看君合,阴阳怪气道:“哟,夏先生这会儿倒掺和进来了,不说要避嫌么?”
君合拱手笑道:“众人都在,谈何避嫌呢?夫人究竟因何事恼怒?可是哪个奴才不服管教了?”
岫芩听罢冷笑道:“正是有奴才不知身份呢!”
君合一听,瞥了晴云一眼,见她手上攥着绢子,骨戒都已捏的发白,脸上更是通红,忙道:“奴才有过,夫人领回房里责罚便是,何必在冷夫人这里呢?”
岫芩又冷笑两声,道:“若是我自己的奴才,自然回去责罚,可这不懂事的是冷夫人的,我看冷夫人脾气太好管不住,故此帮她好好管教管教!”
君合看向晴云,见她还是一言不发,无奈道:“冷夫人?”
晴云抬头看向君合,见君合向她微微点头,犹豫一番,开口道:“姐姐想要这间,妹妹与你换就是了……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岫芩笑道,“我与妹妹说话,她一个丫头乱插嘴,还不该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