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君倾》完结
君合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个中缘由,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抽泣的丫头,正是庆宁宫的侍女灵珊,再环顾四周,除了灵珊之外,满屋子的人都是原先王府里的,暗自喟叹一番,笑道:“原是这么回事,夫人要换房,什么要紧,待王爷回来说便是了,何必为了一个丫头动气,我看她面生,许是跟着冷夫人来的,不大懂府上的规矩,叫刘奶奶带下去教会了便是了。”
岫芩斜眼道:“我也是新来王府的,竟不知这里的规矩是奴才犯错不用罚、只去学规矩就行了?”
君合笑道:“无知无罪,夫人大人大量,何必与她计较?”
岫芩听了一拍桌子道:“我今日偏就与她计较了!什么换房不换房的,我也不换了!今日不把这丫头撵出府去,我明日便回我们赵府去!”
君合一阵头疼,他见过了这些主子娘娘里头,头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便是当日张狂的二皇子,再一个便是这而今的赵王妃,如此说来两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心中措辞一番,开口道:“夫人言重了,不过一个丫头,王爷怎会为了她而叫夫人回娘家去?她又不是冷夫人本人。”
岫芩一听,冷眼瞅着君合,君合又道:“再说,夫人回赵府去,说到底伤的是赵府的脸面,王爷怎么也要看在赵大人的份上,顺了夫人的意不是?”
听了这话,岫芩又气又恼,却又发作不得,君合笑了笑,接着说:“昨日两位夫人才进门,今日便生了龃龉,王爷回来恐怕也要不高兴的。夫人该知道王爷的性子,发起火来……啧啧啧……依我看,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罢,毕竟说到底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冷夫人受了这样的委屈,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又是何必呢?”
岫芩咬牙切齿,站起身道:“好你个夏元生!我真真看错了你!当初还当你是个人物……”说着眼珠乱转,却想不出个说法,最终一跺脚道:“小人!”说罢拉着玲玲出门去了。
岫芩一走,屋里屋外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个个拿袖子去擦额头上的汗,只是仍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君合低声提醒道:“夫人?”
晴云仍在方才的委屈中,听君合叫他,一抬头,方恍然道:“快起来罢,做自己的事去。”
众人才连声称是,各自散去,君合拱一拱手正要走,晴云却道:“先生留步。”
旁人听晴云叫住君合,自然知道她要答谢,不疑有他,皆不理会,君合上前两步,行礼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晴云四下看看,吩咐灵珊道:“去把门掩上。”
灵珊应了一声,君合忙道:“夫人,赵夫人的眼睛还在盯着,不妥。”
说罢看了看晴云神色,知她确实有话,便又道:“夫人若有话,不妨到园中石桌上,来来往往总有个见证。”
晴云连忙答应,三人便行至园中,府上的人见了自然远远地避着,晴云环顾一番,低声道:“你怎么在这?!”
君合亦低声道:“炜衡是怎么同你说的?”
晴云道:“你不声不响的走了之后,炜衡来庆宁宫寻过你,后来就帮着我同堂哥见了面,再后来琼烟从内务府那边竟查到了你出宫的记录,小主与我们商量了一番,只得上报说你未归,暂且把这事压住了。后来炜衡来与我说这婚事,我本是不愿意的,可是琼烟与小主都劝我出来,我想着这也是为了堂哥的前途方才应了,只是他也从未说过你在这里——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有这样的本事?!”
君合颔首道:“我究竟是什么人,不日你便知了,现在你须记着,我叫夏元生,是忠慧王的门客。”
晴云问道:“你果然是忠慧王的人?当日在宫中时便与他搭上了?”
君合笑道:“你是说我当初教王爷功夫的事?非也非也,这事一两句实在说不清楚,我还是那句话,我绝不会害你与小主的——对了,小主近日如何?”
晴云哀叹一声,道:“自歆玉宫那事之后,皇上再没来过庆宁宫,一同受孕的徐容华却早产,还生了个皇子,这下小主生产时恐怕也未必能有什么荣宠了。”
君合道:“小主怀孕是最脆弱的时候,你只看徐容华早产晋封,却忘了她险些连命都不保?”
晴云冷笑一声:“你是不知,当日落水却是她的一场戏!”
君合道:“我知,但她险些一尸两命也是事实,她有皇后做靠山,却也不得不如此险中求胜,小主怎能不收敛锋芒自保?更何况她混在兰妃这边这么久,若非小主低调,恐怕早有把柄被抓住了。”
晴云叹息道:“话虽如此,只是我始终担心。”
君合笑道:“小主既放心放你出来,还叫了灵珊来帮你,便是有信心翻身的,更何况还有琼烟在,你且宽宽心罢。”
灵珊听了,忍不住插话道:“出宫前小主就说,这个赵小姐做出千里追夫的事情出来,定不是一般人,云姑娘来了定要被她欺负,果然才第二天就来找茬,若不是柳公公出来解围,恐怕我连命都保不住了!”
君合笑了笑,问晴云道:“我竟不知你何时改了性子?任由她欺负你?”
晴云想起方才之事,不禁又有些气恼,道:“我本就不愿意来,挂个什么王妃的虚名儿,我哪里担得起?又怕堂兄的事情被挖出来,不得不小心谨慎些,怎料她是个这样的人!”
君合听她说“挂个虚名儿”等语,犹豫片刻,问道:“王爷昨日……未曾碰你罢?”
晴云听了,脸上却是一红,未知如何答话,且看下回:柳君合再献偷梁计,建元王复设换柱谋。
☆、柳君合再献偷梁计,建元王复设换柱谋
君合踌躇问道:“王爷昨日……未曾碰你罢?”
晴云脸上一红,笑笑道:“不曾,王爷果然君子。”
君合松了口气,道:“赵王妃的性子我此前便领教过,那是任性跋扈天下无双的,她唯独两处软肋,一是王爷,二是赵家。她如此对你,不过是一心吃醋罢了。王爷对外说对你倾心已久,这边是你的本钱,你不必怕她,只是也不要以此来欺她,要知道你与她都是王妃,她有家世,你有王爷的宠爱,纵然将来嫁娶册封时可能她为正你为侧,但现在,你们是平起平坐的——更何况到了那日,情势如何尚未可知呢。”
晴云苦笑两声:“能如何呢?我原是打定主意跟着小主一辈子的,小主却说为我打算叫我出宫来,虽此事不过一场假戏,我却真真从奴才升成了主子,还能有什么奢望?往后也算衣食无忧,也不必受苦了,只盼着堂哥和小主将来能好便是了。”
君合微微颔首,他原以为晴云性子泼辣,也该是个难驯的主,却未料真真一心自认卑微,心中除了炜衡与程容华,连自己也无,他心中苦叹,她这里还只想着他们二人的将来,可是离冬月廿九不过月余的工夫,世事如何有谁能料定?
晴云停了一停,又开口问道:“那位谷公子的事可如何打算?”
君合轻叹一声,道:“尚未想出法子。”
晴云道:“我这些日子也留心打听了一下,宫里人知道歆玉宫的人不少,可是各个讳莫如深,要说从歆玉宫里出去的……”她说着哀叹一声,道:“从来也没听说过,恐怕只有死人才能出来了。”
君合听言,却福至心灵,喃喃道:“死人……”
晴云忙道:“不过王爷身边这么多能人,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君合转了转眼珠,道:“恐怕……我有了主意。”
用过晚膳后,忠慧王又钻回了书房,君合叫侍女将他下午写好的书简递了进去,果然不一会儿忠慧王便派人来叫他前去。
君合一进门,见忠慧王眉头深锁,便转身掩上门,行了一礼,静静候着他示下。
忠慧王挥了挥手命他坐下,指尖叩着桌面,却迟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