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完结
“……”宴子桀闻言气得肺恨不得都炸了开来,一把夺过绢布。
“皇上您疑心臣妾……与那雷延武……”叶纳苍白着脸,向后一步步的退开。她流产小休不足半月,几乎没下过床,今天听宫人说宴子桀来这厢宫里,便起身整淡妆相迎,哪料他一来了竟拿来这么个东西。
“梓童……”宴子桀强压怒火,整了整面部表情望向叶纳,低沉着声音道:“此事与你无关,朕只是让你看看写些什么。”
“那这是何人……”叶纳正想问,忽然想到:“莫非是胡璇?”
“你又如何想到是他?”宴子桀跟上这句追问,在他心里,这事似乎有人陷害胡璇,他绝对不会……他绝对不会什么?
是他绝对不会,还是自己不希望他会?!
“宫中与雷延武相识之人,除了臣妾与胡璇,臣妾想不出第三人来。皇上若以为是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
“……不是梓童你!”宴子桀神色由愤怒转为泄气,最后缓缓的转身,向外走去。
“皇上……”叶纳还想追问,宴子桀却扬扬拿着信绢的手,摇了摇头,脚步虚浮地挪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宴子桀坐在御书房里,原拓面色平静的站在他面前。
宴子桀皱著眉头不开口,原拓站得安安稳稳。原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是由搜出的证物来看,私通西砥、意图毒害皇上而害死荣妃的确是胡璇,如今胡璇私逃在外……仿佛这一切也并不出乎意料,宴子桀的踌躇也不出乎意料……而发兵伐胡珂……也势在必行了吧?
宴子桀冥思苦想,胡璇离宫的时候荣妃被害,难倒宫中有他的同谋?记得那天也闹剌客,如今想来……宴子桀脑海中回想那青色的剑芒,当时只在脑中一闪即过,如今想来,不是荆云是谁?难倒胡璇他受了那麽大的屈辱,失妻受辱,为的只是被谴离皇宫不受怀疑?他那时候……就吃准了朕不会杀他?
不由得凉意由背後升到头顶。
可……要是有人陷害他便好了!
竟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宁愿找不到凶手,也不愿原凶是他!或是宁愿相信他是被逼的……
他与朕有七日之约,七日,他若回来,是不是对朕还有情?非也!他回来只是受人摆唆来害朕,他现在,与对他朝思夜念的人相会去了——“点兵……”缓缓地,两个字出口,却没了下文,宴子桀的思绪又回到了母亲的身世上。
母亲的仇要如何算?算报过了?必竟胡璇曾经数度救过自己……那时候,他出於何种心情?是喜欢朕?还是……利用朕吞并各国,然後轻易取而代之?
他若曾喜欢朕才为朕做那些……那如今他……已然伤透了心,背叛了朕?还是说……他根本就没对朕有过一点点情意?
那四年前他宁违胡王的意也要命安公公送自己出宫,为的又是什麽?为什麽刚刚巧安排的就是朕的亲舅舅?胡璇……你心里倒底知道多少,倒底想要做什麽?朕……要如何对你?
“皇上,点兵……”原拓等著下文,又见宴子桀沉思不语。
“点兵,驻扎北关,命张劲全力阵守桐西关……再有四日,便是七日之限。胡璇不归,大举攻伐胡珂!”
“胡璇离开是皇上准的?”原拓一惊:“皇上怎可如此纵容此贼?尽早诛之方是上策!”
“朕不用你来教!”宴子桀已然心烦意乱,一声暴喝。
当夜宴国国君宴子桀御架亲征,宴兵向北关进发。
说回胡璇总算挨到半夜,听得雷延武酣声渐响,悄悄起身。
此地离宴地不远,雷延武为防引人注意,并未引火加柴。
胡璇借著月光朦胧看到四周,尽是远山丛林,不远处拴著两匹马,心中打定了主意,杀了这雷延武乘快赶回宴都——莫让宴子桀等急了出兵这才是正事。
他早便恨极了这雷延武,当下看准了身边一块大石,吸了口气,忍住身子伤口的痛楚,一挪身,用力搬起那大石,转身向著雷延武躺著的方向便砸。
这一回头,风声一响,胡璇已见到雷延武一个鱼打挺撑身坐起,退後了两步。而自己就将这十余斤重的大石高高举过头顶……
这一泄气,伤口剧痛,胡璇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拼著力将大石向雷延武抛过去,随即转身便向马匹的方向跑去。
“想跑!”雷延武一声冷笑,随後扯住胡璇的手臂,猛地用力向後拖,胡璇被他扯得伤口撕裂,一声闷哼倒在地上。
雷延武就势压上他身,一声淫笑:“看来你精神不错,我也不必不讨好、假装什麽惜花之人了!”当下伸手便扯胡璇被血染红了星星点点的长衫。
“……”胡璇恨怒交集,随手抓起地上的石沙便往雷延武的脸上丢,接连与他拳肘相搏。可雷延武骑坐在他身上,死死按住他,只是一个回头,挨了些石子,不痛不痒;胡璇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身体又被药物一伤再伤,哪里是武将出身雷延武的对手!
雷延武气急,扯起胡璇将他双手拗到背後,便用扯开的衣衫紧紧一缠。此时胡璇被他拥入胸前,胡璇心中杀他的心思是思极成狂,张开口便向雷延武的喉头咬。
雷延武发觉时,已然被胡璇的牙齿撞到了颈子,一个吃惊用力将胡璇推倒,向後一退,回过劲儿时又冲将上来一手按住他身子,一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胡璇此时恨天恨地恨自己百无一用,即杀不得他,何苦再苟活受辱?自己死了也好,若是被他弃尸荒野,还有机会被人找到尸体向宴子桀呈报,这样也不至於子桀与珂儿交兵……当下认命的闭起眼睛,不再看雷延武悄悄的将舌含於双齿之间,咬舌自尽。
雷延武的大手猛然卡在了他的腮边,几乎要活生生的捏掉了他的下颌骨。胡璇吃痛又惊慌间张开了嘴,被雷延武扯了腰带横於口间紧紧围头系了死结。
当真是求死亦不能,活生生的被他羞辱。可胡璇便知再无计划,也不肯乖乖就犯,只是竭力挣扎,嘴里兀自唔咽不清的谩骂雷延武。
雷延武只顾压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解衣衫,欣赏身下人无力反抗的样子,借著月光只见胡璇胸前肋下的伤布沄满了红渍,却仍在挣扎,包扎的布料已然止不住鲜血,顺著缝隙滴流在地面上。
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就是,如今明明狼狈不堪的胡璇,看在眼中,仍让人觉得清秀文雅,仿佛挣扎也可以用什麽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一番……原因在哪里?
雷延武有些痴迷的伸手,卡住胡璇摇摇晃晃的下颌固定住他的面部,直直盯著他。
胡璇眼里已然湿润,可那双明澈的眸子,无论多麽的绝望和悲伤,却总能让人看到它们看似薄弱温柔的主人心底的执著与不屈。这时候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就像冰冷的潭水,让人有些剌骨的痛意,却更清楚的查觉到他仿佛高贵而纯洁……就像一朵在淤塘中兀自倔强生长的水莲,不蔓不枝……
胡璇也著实挣扎得累了,身体也痛得麻木了,晃忽看著眼前男人仿佛相似的轮廓,却完全不同的人,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人之将死,连人也看得眼花,竟然数度错以为这个人是宴子桀。饶是如此,他依旧用微不足道的力量胡乱踢腿,用力摇晃想晃却晃不动的颈子。似要挣扎到至死方休。
“……”雷延武伸出另一只手,掸了掸胡璇眼角的泪水,忽然柔声道:“……本来你是无辜的,我知道你很苦……”然後他仿佛有些心痛的苦笑,手指点点胡璇胸口那条由宴子桀剌他作假死时留下的伤痕的位置:“……这已足够让你心痛了吧?”
胡璇有些怔忡,不明所已的盯著雷延武——他当日被雷延武囚禁的时候,有时雷延武也看他抵抗的拼命,不碰他的时候也有……这个人,倒底在想什麽?当初自己不肯跟他走的时候,他不也曾一度想杀了自己放了冷箭麽?
“人生有很多事情你想不到。我不为难你,你走罢!”雷延武竟然起了身,放开胡璇。
胡璇将信将疑,几度撑起身子,却力竭得几乎坐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