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完结
荆云哪里会看不到,定定看著胡璇异样的变化,心下一喜:难倒他想起什麽了?是雷延武的名子麽?
“得了些个好处,便连老祖宗都不要了呗!世上这样的人也多得是了!”商人们的茶点上了来,兀自说著自己的话题。
胡璇只是怔了一会儿,便又恢复如常日里痴呆的模样,照旧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
几个商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扯著,荆云却早已没了心思,待著胡璇吃饱喝足,便带他进城,找了家小店将他安置下来,又请了郎中给他看病。
每一次的结果都如出一辙。
“公子这是郁怨积胸,想是受的剌激大了、悲怨压得久了,邪气冲了脑。也可能过得两三日便好了,也可能……”郎中摇摇头,收起药箱,无耐的走了出去。
下面的话,不用问荆云也知道结果了。这些天听过无数次了“也可能,就这麽一辈子,也落得个无忧无虑……老夫无能为力,侠士还是另情高明吧……”
回头看看胡璇,他就盘著腿儿坐在床上,早就由怀里又摸出那块小玉佩来,美滋滋地在手里把玩。一天里的很多时间,胡璇都在玩著这块玉……想是对他十分重要的东西,他才会如此珍爱吧?
荆云无耐的走到床边,带著一抹惨淡的笑,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胡璇虽然连日与荆云相处,对他亲近了许多,可是似乎还是十惧怕别人来碰他,不由得神色紧张,双手捂著玉佩护住心口,瑟缩著身子,用孩童般无邪又质疑的目光盯著荆云。
“你记得雷延武?”荆云缓缓的说道。
神色瞬间茫然,但是比在饭桌上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反应小了许多,很快胡璇便嘻嘻一笑,又低头把玩他的小玉。
“雷延武?”荆云不甘的又重复了一次。
胡璇再抬头,看看荆云,再咧嘴一笑,低下头去,手中扯著玉佩的绳子,滴溜溜的打著转,他自己就目不转睛的盯著看。
“雷延武?”再念一次,胡璇便没了反应,也不抬头看,仿佛就跟别人聊天与他完全无关的样子,充耳不闻了起来。
狠狠心,荆云又道:“那……宴子桀,你可……”话还没完,胡璇猛然间抬头,脸色变得苍白,唇齿间抖了起来,直直的盯著荆云,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缓缓的,身子向後缩。
“你记得宴子桀?”荆云有些忍不住的妒意与怒意,冲上前去握住胡璇的双肩,声音也抬高了许多,几近吼叫般的说道:“他害你成这样,你还记得他?”
“不……不要……”胡璇的眉头间纠结著痛苦,身子抖得更加历害,眼眶里瞬息充了泪,颤抖著声音哽咽著:“……我没有……不……要……”
胡璇开始挣扎,荆云的双手太有力,胡璇纹丝难移。他的腿开始在床上磨挲著,试图用脚力撑开荆云。
“……你记得什麽?他怎麽待你的?你为什麽只记得他?你说呀!”荆云不由得被妒意冲了头,手上加了力道,狠狠的把胡璇按在墙上,嘶吼著问道:“难倒如今,你仍忘不了他?你还爱著他?”
“啊!”被荆云的力道捏得痛入骨髓,胡璇的额头上落下汗珠:“……疼……放开我!疼死我了……”
荆云力脱的放手,胡璇挣扎著连滚带爬似的缩到离荆云最远的床角,手里兀自握著小小的玉佩,身子不住发抖,怔惶的盯著表情扭曲的荆云。
“……”努力的平静自己,荆云力脱的垂下头去:“……荆大哥错了。弄痛你了……对不起,璇。”
“……”胡璇安静了下来,低下头,盯著手里的玉佩,不多会儿,又痴痴地笑起来,一如往常的把玩著那块劣玉。
荆云实在郁闷心慌,到酒楼大厅里找了个能看到楼上房门的位子坐了下来,要了些酒菜,边听著店里的卖艺人唱著小曲儿,借酒消愁。
走过无数城镇,一来是胡璇清秀俊美,原本就招摇;二来则是他被雷延武贴过公榜处斩,对胡璇样貌觉得熟悉的人便不少,是以荆云常给胡璇配上个斗笠,怪异是怪异了点,也好过被人指指点点。
荆云本是不在意人家的闲话,就算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也未见吃夸。可是与原本就弱不禁风、如今又有如幼儿的胡璇在一起,荆云便多虑起来,也不愿多生事端。
心里很烦。不想他一辈子就这麽痴痴呆呆的过下去,那个面貌清雅、目光沈稳的俊透模样,才是荆云心中最最完美的他。想让他好起来,可又不想他忆起宴子桀,忆起能让他疯癫的悲伤……也不想让他忆起他自己付出了全部心血去爱的人……不想他的心里,把自己摆回平淡的位置——永远像现在这样,他的全部世界里,只有荆云才是特别的存在。
每一天,带著胡璇求医,一边心里希望著他能快点好起来,一边又怕他好起来,如此反复,荆云的心里也压上了那层无法挥去的阴影。
酒过三旬,荆云摇晃著步子回到楼上。终是不放心让他独自在房中太久。
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房中传出胡璇轻微的说话声:“……璇最疼桀。”
然後声音又变得低沈了些,似乎胡璇在有意模仿另一个声音:“……桀也只有璇一个最亲的人。”
“嗯。”
荆云微微挑开一点门缝向内望去,只见胡璇仍旧靠著床头一边,垂著双腿坐在床边,一手拿著玉佩,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边说著话,食指还轻轻的勾了勾。
“玉佩送给璇。”胡璇笑盈盈的说著,左手的玉佩,挂在了右手的食指上。
“璇……璇没有东西给子桀呢……”食指勾了勾,面上是微微的羞红,又带了几分愁怅的神色。
空了的右手也伸出了食指,勾动了几下,胡璇边拟著另一个声音说道:“桀会待你好,不让你受委屈……”胡璇说完,面上泛著幸福的笑意,双手又握紧了那块玉佩,宝贝似的帖在脸边儿,闭起双目……
本就几分醉意的荆云盛怒之下,一脚踹开了房门,冲进房去随手摔上门,直奔著胡璇冲了过去。
胡璇被突如其来的噪响吓了一跳,看到是荆云先是如常的一笑,忽然间发现他的面色狰狞,不由得便怕了起来,一下子缩起脚上了床,便挤进床角蜷起身子,试图保护自己一样……
“怪不得!怪不得你当个宝一样!竟是他送给你的!”荆云狂怒著冲过去,扯过胡璇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就要从他的手里夺过那块玉佩。
“……啊,放开!……不给!”胡璇拼命的反抗撕打,猛然间在荆云握著自己手腕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下一口。
荆云本来就有些醉意,另一手抓住了胡璇的玉佩,用力的自他的手中夺了下来,另一手吃痛,也是猛力一甩,胡璇后仰撞在床柱上。
“……还给我!还给我!”胡璇明显痛得历害,脸色瞬间惨白,却捂著撞痛的肩头,挣扎著向离开床塌的荆云追随过去,面上尽是焦切哀求的神色,扑在荆云身边,哭腔道:“……你还给我!还给我……”手还环住荆云的腰身,不住地拉扯摇晃他。
“你心里还念著他?”荆云猛然又握住胡璇的双臂,喝道:“你没疯对不对?你什麽都记得对不对?你为什麽还想著他?他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麽还想著他?”
“……痛……还给我……你……”胡璇脸色惨白,头上落下汗珠来,却仍旧念念不忘荆云手中的玉佩,胡乱挥打著双手。
“你醒醒吧!”荆云猛力的前後摇晃胡璇,喝道:“他不要你!他不爱你!他根本就不喜欢你!”最後他用力的一甩,胡璇又向後摔倒。
挣扎起身,似乎神情有点犹疑,身子微微晃了晃,有些失神似的,胡璇又抬头看看荆云,凄然道:“……还给我……求求你……没了这个……桀会不认得我的……桀会找不到我了……”
“你胡说些什麽?”荆云上前,捉住虚弱的胡璇往床上一按,拿著那块劣玉点著他的鼻尖,恶狠狠的吼道:“他根本不会来找你!因为他不喜欢你!他把你打伤了,让你出宫去!他现在得了你的老婆阮鋆芷夜夜风流快活!他心里没有你!你为什麽念著他?宴子桀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爱著你的人是我!是我呀!”
“……”瞠目结舌的看著荆云,随著荆云的怒吼,胡璇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那当中有他日思夜念的那个男人——宴子桀,他在宴都的御书房与叶纳含情相视;他把自己按倒在床上肆意糟蹋;他打翻了自己卖身钱换来的汤药;他在桐都的时候无情的甩开自己挽留他的手;他跟自己的发妻在後花园里缠绵;他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不顾自己的反抗与哀求用最残酷的方式凌虐自己的身体;他……一边蹂躏著自己的身体,一边凶狠的抽打自己,一字一句的辱骂自己下贱、淫荡……他暴怒质问自己为什麽不早早死掉……
“……是我!我才是想让你快乐的人!不是宴子桀!是荆云!”荆云怒喝著,伸手扯开怔忡在回忆中胡璇的衣襟,露出他白析的胸膛,带著醉意,欺身上去,狂暴的亲吻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