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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鹿鸣》完结

作者:楚危 时间:2020-02-17 03:24:54 标签:虐恋

  “少爷……”他欲说还休,吞吞吐吐,明显是心有顾忌,可想要给阿缜打抱不平便顾不上这么许多,“虽然我不会告诉阿缜哥,可、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阿缜哥虽然是个硬邦邦的男人又不会生孩子,但他可是把少爷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放在心尖上的,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比他对少爷还要好了。”

  他一脸愁苦,似是在替阿缜委屈,“那些女子哪里比得上我们阿缜哥。”

  我又气又好笑,还记得他当日给我收拾屋子时那惊慌失措的尴尬模样,也是难得他现在会这样想了,“你缜哥知道你这么忠心耿耿吗?你少爷我是有正事要做,你少说话,老实跟着就是了。”

  阿宇连忙道,“我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少爷说啥就是啥。”

  其实我没见过云城知府,对他的全部印象也就只有那处庞大奢华的私宅,可他的家丁我却是打过交道的。那两个丫头口中叫着“小丁哥”,把买的东西给他看,问他好不好看,那人一脸涎笑地说好看,手却十分不老实地往那个漂亮丫头的屁股上摸。

  我问阿宇就凭我们两个能不能把那个草包带回去。阿宇大为震惊,失声道,“这人比作烂泥都唯恐高抬了他,把他带回去干什么?他连缜哥一根小拇哥都及不上!”

  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带回去我有事情要问他。”

  根本不用我动手,我就站在巷子口把把风,一转眼的功夫就看见阿宇偷偷摸摸地扛了个麻袋走出来。我挑了挑眉,道,“挺厉害啊,阿宇。”

  阿宇瘪着嘴道,“都是缜哥教得好。”

  麻袋里的人没什么动静,老实得很,到了家解开才发现阿宇下了狠手,把人给打晕了过去。那小丁哥被绑在柴房里头,先饿上两天,等第三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叫人进去送了一碗清水和一个肉包。

  我站在门外,只留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那个小丁哥受了惊吓又生生饿了两天,早就气息奄奄丢了半条命,盯着吃食两眼直冒绿光。

  “知道我们少爷请你过来做什么吗?”阿宇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嘴脸说道。

  “别、别杀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抽抽噎噎,只是我现在没有耐心同他叙旧让他一点点回忆起来,更不想要害他的性命,只想尽快地验证我心中那个盘桓已久的想法。

  “我们少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敢隐瞒或是欺骗,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阿宇应景地拔出小刀在他眼前晃了晃,只是划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连血都没流出来,就听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我皱了皱眉头,闻到一股腥膻的臭味,轻咳了一声,示意阿宇不要做得太过。

  “其实是我有个朋友是云城人,书信不通,我很担心他,听说小丁哥在知府老爷的府上当差,所以想要打听打听云城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紧不慢地问道。

  他止了干嚎,抽泣了一会儿,我耐着性子等他终于冷静下来,听他回答道,“因为易阳军反了,苍那关被东泠人占了,大概云城也守、守不住了吧……不、不过东泠人不是来求和了吗?”他知道的倒是不少。

  “云城有重兵把守,不是只有易阳军,知府大人难道就没有抵抗吗?”

  他面有难色,似有难言之隐,“都……全都反了……”

  “全都反了?”我故作惊讶,“他们食西津的俸禄,穿西津的军衣,竟引外贼入侵自己的国家,真是罪无可恕。只是苦了边境百姓,流离失所。只是小丁哥有所不知,失守的只有苍那关,云城可是好好的,就是不知知府大人一走了之之后,是谁守了云城?”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讪讪地不说话了,我使了个眼色,阿宇又拿出了那把刀来,他又是一阵慌乱,显然怕死到了极点。

  “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就只是个家丁,哪里晓得军政大事……”

  “真不晓得?”我换了个口气,“那易阳军为何会反你总该知道吧?”

  他怯怯地说,“我只知道下个月是宁察郡王的生辰,知府大人忙着准备生辰纲,往苍那关的军饷可能……可能送迟了……些吧……”

  我冷哼了一声,“不是送迟了,而是被你们知府大人扣下了吧!谁给他的狗胆,连前线将士的粮饷都敢克扣!”

  果然不出我所料,易阳军谋反一事却有隐情,可恨那云城知府仗着有宁察郡王撑腰,不仅克扣粮饷,弃城而逃,竟然还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了孙行秋的头上,果真是一石三鸟的毒计。我心绪难平,可当务之急便是要让陛下知道此事个中曲折。我把柴房里那人交给了阿宇,独自出了门。

  可是刚一出门,我就像是失去了方向,不知该往何处去了。我想起之前那次面君,便犹如芒刺在背,这还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我这一白丁又该如何才能进到宫中去。我脑海中快速略过无数个念头,可都被自己迅速地否决,眼前车如流水马如龙皆像是虚影,只有我刚刚才得知的那个秘密才是笼罩在其外的真实。

  恍然间,我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匆匆背影,仅仅只是一眼,便让我立刻下了决定,悄悄跟了上去。

  

  ☆、七十五

  当看到那个身影慢慢接近冯幻旧宅的时候,我在这个初夏骄阳天发了一身的冷汗。刚刚我还在思考如何再次入宫向陛下秉明一切,然而此刻突然见到他却令我踯躅不前,不知该不该跟上去,相比刚刚才从别人口中讯问出被隐瞒的真相,他会出现在此处更叫我震惊。

  错过了下种的季节,所以小院里仍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点鲜活的颜色。灰墙青瓦依旧,木门紧闭,像是一直在等谁将它轻轻推开。杨牧晨就站在那扇门外,西津一代雄主佝偻着背,仿佛将这一生的意气尽数收敛在这条躯体中,竟叫人瞧出了几分苍老。

  他们的故事应该很长,但是冯幻已经不在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纠葛或爱或恨也早就尘埃落定,留下来的只有那些会随着时间慢慢褪色的回忆了。

  “他以前喜欢坐在椅榻上看书,累了就索性睡了,所以要垫得够软够厚,待在这儿真是委屈他了。”杨牧晨在沉默中环视了一圈后,突然开口说道,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我听。他的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表情,非常温和没有一丝戾气,就像是一只回了巢的猛兽,将自己的尖牙和利爪全都收敛了起来,只露出温柔和善的一面。

  此刻他不是君王,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我并没有刻意隐蔽,他也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我,但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排斥,仿佛此行是我俩早就约好一同前来。

  “他可矜贵了,每日晨起要饮一杯梨花醴,还要盛在玉龙夜光杯里才行。他的东西别人还碰不得,碰了他便要生气。” 我见过不少珍宝,还是有些见识的,那夜光杯是五百年前陵氏祖先刚做主江山的时候,北海国送来的贡品,现在在世上的便只有这一只了。如今东川三道十四国只剩下这么几个,北海国的国都已经荒了,恐怕早就被荒沙掩埋。

  杨牧晨随意翻着冯幻的那些书,自然会看到他留在书上那些信笔所图的小画和随意记录的批注,也忍不住会心一笑,他笑起来十分温柔,简直判若两人。他颇为留恋地看了很久,长叹了一口气,合上了书下意识地想要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又觉得不妥才悻悻地作罢,却也拿在手上舍不得放下。他坐在那张特别矮的椅子上,蜷曲着腿,沉默了良久才抬头问我,“他出身高贵,世袭爵位,自幼聪颖过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换作你是他,敢不敢就这样跟着当年还是个奴隶的孤亡命天涯?不但颠沛流离、与亲朋反目,被断绝父子亲情,还折了双腿,终生不能再站立行走。”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笑了起来,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所以这世上只有一个冯幻。皮囊再如何相像,总归不是他。遇见他,便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可他却十分可怜,他什么都没有了,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却令他一败涂地。”

  可此刻杨牧晨的表情却像是在说一败涂地的人是他自己。

  他站了起来,手指在家具、摆设上一一细细拂过,闭着眼睛,脸上慢慢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漠神情,轻轻吟道,“祥光□□满皇州,红墙遥想轻舟。

  “飞花逐水平生志,独笔书青史,都在相思外。

  “铁马冰河冷寒衾,惯看浓秋风哀。

  “绿蚁新酿无人饮,良人依旧在,沉梦千宵里。”

  “沉梦千宵里……千宵里……”他突然捂住了脸,反反复复地重复着最后那句,声音都变得颤抖,“沉梦……千宵里……没有,从来没有,为何如此狠心?!”

  “陛下!”

  他像是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醉汉,连站都站不稳,左右摇晃仿佛即刻就要跌倒在地上。我此时顾不得越礼,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只见他眼角发红,像是被逼到了绝境。

  “没有!这三年里孤从没有梦见过他一回!”

  “您要去哪儿?”我看他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不知又准备往何处去,不由担心地问道。他猛地站住,一动也不动,我拦在了他的身前,“陛下,您是如何从宫中出来的?身边为何连一个侍卫都没有?若再不回去,只怕宫里已是急得人仰马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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