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完结
他也着实不该恨无名,恨什么,恨无名的没心没肺?
可最初吸引他的,正是无名的没心没肺。
无名的没心没肺,不是无情无义,而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承住千斤闸的气魄。
这样的无名,堪破天人五衰的玄机,练成九如神功,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确不会后悔,他不会活在无名的庇护之下,渐渐变成一个温顺的废人。
若侥幸能长命百岁,他会感激无名,是无名教给了他,如何自强不息。
无名这一滴眼泪,是属于他的,他也会记在心底,永不为念。
无敌孤身立在石滩上,想通了这一番道理,不由得豁然开朗,笑出了声。
最初,他向无名示好,熬那劳什子梨汤,遭同门兄弟奚落。无名不肯解围,不就是要告知他,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无名也曾与他交心,讲过这个理,他却未能入耳。
只想当然地以为,无名以有用和无用来分人,还怨这王八不讲兄弟情谊。
好一通折腾,死去活来,到了这个年岁,才能明白无名当初的苦心。
还争什么?五劫之首,病劫当之无愧,无名早已号准了他的脉,对症下药。
无敌想罢,再看苍穹时,便如他的胸襟一般,辽阔璀璨,再无一事萦怀。
他拍了拍衣裤,顺着来时的路,大步流星,回到喜鹊身旁。
喜鹊正吹着烤竹鼠肉上的灰,见了无敌,连忙起身,拉着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
确信无敌无恙之后,喜鹊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马二哥,你怎去了这般久?方才,无名大哥来过了,拿了他的烤蜈蚣,便一言不发地吃着走了。”
“什么烤蜈蚣?”无敌不明所以,寻思了一回,出言问道。
喜鹊连比带划,添油加醋,把无名救了她,捉蜈蚣烤蜈蚣的壮举讲了一遍。
无敌听了,既觉好气又好笑:“啐,这王八,落了一滴马尿,却还不忘拿吃的!”
“蜈蚣能入口么,”喜鹊难以释怀,“怕不会吃坏了肚子?”
“他是什么精怪变的,一只千年老王八,吃不死他!”
第90章 移花接木
无名在水畔别了无敌,原路折返时,庄少功正对阿若念念有词地说道:“确非我刁难诸位,要诸位戒了荤腥。春夏时节,擿巢探卵,弹射飞鸟,绝非君子所为,常言道,‘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讲的正是此理。”
无名作壁上观,咬开蜈蚣的红壳,衔出香酥的软肉来吃。无颜和无策见了,迎上来道:“大哥,我和无策打了个赌,赌你是去出恭还是去偷汉子,输了的便要亲三哥。”
“这与我何干,”无心白衣如雪,立在树荫里,厌嫌地道,“为何一定要亲我?”
“因为你这登徒子,明知大哥去了何处,却瞒着我们两个!”
庄少功听见动静,转过头来,见无名让三劫围住,关怀地问:“无名,这半日,你去了何处,吃的什么?”
无名一声不吭,摊开掌中物,给庄少功瞧。
庄少功凝神一看,竟是半截没了脑袋的蜈蚣,还有半截,已教无名吃入腹中!
他手忙脚乱,哄劝无名扔了这邪物,又管教顽童似地,替无名揩净双手,推揉小腹,说些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的言语,不许无名再胡乱吃不入口的物事。
最终,众人以春菇和馕饼果腹,离了林子,往大理府置办马匹。
行至大理城外,向寄马的民家取马时,民家的院子里,只剩了一匹没精打采的红马。
这是无名的坐骑。另一匹白马,无敌的坐骑,已让无敌和丫鬟喜鹊先一步取走了。
对此,无名等四劫没甚言语。反倒是庄少功多愁善感,把酒祭道,权作敬了无敌,口中说道:“悠悠世路,乱离多阻,风流云散,一别如雨。”
前途未卜,庄少功料不到,回阳朔之后,他和无名,互换身份的两个人,会面临何等的考验。
真相大白之时,他固然需要无名陪伴支持,无名却也需要无敌陪伴支持。
无敌的不离不弃,能令无名动心。无敌的一走了之,势必也会令无名伤心。
他是不能原谅无敌的,故而风流云散,从此只当没有这个人,仁至义尽了。
有话则长,无话即短。众人置办了两架马车,二十匹滇马,浩浩荡荡,直奔阳朔。
不一日,到了广西地界,在老劫无颜的帮衬下,阿若已易容成了无敌的模样。
再往前行,便是思恩府,离阳朔已是不远。驿道却设了拒马,有官兵把守盘查。
旁边的雨亭贴着告示,说是京中来了大官,奉旨剿匪。
这几日,驿道要作押运粮草、调度将士之用,过往行人不得通行。
“岂有此理,”夜烟岚拔剑,几欲划了告示,“驿道又不是朝廷开的!“无心从旁劝道:“这是什么话?驿道正是朝廷开的。”
“便是朝廷开的,也是狗皇帝搜刮的民脂民膏,鞭笞百姓,由百姓的血汗铺成!”
“唉,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帝调兵遣将,来此地剿匪,为民除害,还则罢了。怕只怕,他是盯住了我等,也不知沿途驻扎着多少人马,正事要紧,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众人商议一番,决心避开驿道,绕过北面的大峡洼,再往东行去阳朔。
这峡洼,绵延百里,石窟遍布。好似一个筛子,存不住雨水,因而荒无人烟。
上一篇:《重生之我本君子》完结
下一篇:《将军,断袖吧!》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