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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无名》完结

作者:螟蛉子 时间:2020-02-17 03:59:10 标签:甜文强强

无敌回转身定睛看时,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穿檀色苎衣裤粉底皂靴的陌生男子。

这男子两鬓间有一道美人尖,把脸衬得犹如桃形,往下双眉细长上扬,两眼凛凛奕奕。

望来时,笑意全堆在眼角,忽地翻开手掌道:“小兄弟,这是你应得的银子。”

无敌闻话,往这男子掌中看去,竟摊着一锭五两大小的金元宝,成色极好。

他将信将疑,擢过金元宝,掂量一番,在衣襟上揩了揩,咬了一记,见留下牙印了才道:“老爷走南闯北多年,就说江湖八门之中,以坑蒙拐骗和障眼法见长的眩门,设法讹人钱财时,也未必能瞒得住老爷——你这个却是真金,使的什么骗术,教老爷看不透。”

男子摇了摇头,只是笑:“小兄弟你不要多心,你方才使枪,赢了五十两银子,怕是不好携带,我见你走得甚急,让主事的将银子与了我,换作这一锭金的给你带走。”

说罢,他回过头去,望那武圣庙,一名守在庙外的军汉见状,牵马过来听命。

他翻身上马,又冲无敌笑了一回,左手覆右手,抱拳一礼,与军汉驱马悠悠地离去了。

无敌怔怔地目送男子远去,始信天上掉了馅饼,自己使枪挣得了五两金子。

然而,这个男子分明是不会算账的,就金子的成色,兑成银子已不止五十两。

如此一想,金子颇有些烫手,好歹数目也算不得多。他寻思了片时,没甚头绪,索性在鬼市子上花了个精光,置办了许多女子用的头面和绫罗绸缎,把予喜鹊作嫁妆。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吕府里外百余扇门窗,尽贴双喜红字,却迟迟不见小五与喜鹊办喜事。

“好妹子,你到底何时成婚?”无敌急得上蹿下跳,跑去内宅抱厦,问喜鹊道。

“听姑母讲,”喜鹊对铜镜搽珍珠粉,以红线绞面,疼得两眼含泪,“要看侯爷了。”

“老爷信了她的邪,你和小五成婚,这是你二人的事,与侯爷何干?”

“姑母请了侯爷,侯爷要赏光,却又忙于今岁的步骑教阅,只好看侯爷何时方便。”

这般耽误在代州,迟迟不能去贺兰山,无敌几乎有些痛恨这位素未谋面的侯爷了。

加之小五近来官复原职,和吕管军一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再与他消遣。他实在闲得无聊,又需寻个开阔的场子遛马,便牵了垂头丧气的小凉糕,一人一马出城去,沿着城外的田埂踱步。

行至午后,腹中饥饿,见路旁有个摊子在卖牛肉,无敌跳下马来,询问价钱。

“本是家中耕牛,”摊前的老翁拭泪道,“如今年老力竭而死,胡乱卖几个钱,给我那患病的老婆子买药,也没有人敢买,义士若是看得入眼,随便赏老头子些,也就是了。”

无敌听了心道,这个奇怪,这等好的牛肉,价钱又随便,怎地无人敢买?

他有意周济这可怜的老翁,后悔把金子花尽了,幸而身上还有些散碎银子,摸出大半来与了老翁。老翁没口子地道谢,给他包了五斤里脊肉,略一犹豫,拉着他的手叮嘱:“义士,若要吃牛肉时,寻个僻静的地头,却不要让代州城内的军爷和差爷发觉了。”

无敌本想买了带回吕府吃,一听此话,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老翁惭愧地道:“这是侯爷定下的规矩,不许代州军士和百姓吃牛肉。”

“怎么哪儿都是他,”无敌怒从心头起,“他是牛变的精怪,还不许吃牛肉了?”

“这怨不得侯爷,牛是用来耕地的,老头子也是没奈何,才拿牛肉来卖钱。”

“——也须讲情理,牛死了还不许吃,岂不是暴殄天物!”

想到不能将牛肉带回吕府,无敌仰头望了望天光,又瞅了瞅耷拉着脑袋的小凉糕,心念一动,暗道,左右无事,不如打马去滹沱河旁,一面赏落日景色,一面喝酒吃肉,倒也快活。

动了这个念头,无敌策马前行,顺道向路边人家买了些盐和一坛黄酒。

这黄酒,素有“南绍北代,黄酒不赖”的说法,南绍即是绍兴,北代即是代州。

坐在小凉糕身上,他已扒开封泥提坛灌了一气,入喉是绿豆、冰糖和红枣等物的酸甜滋味,精神为之一爽,又不如何腻人,且还颇有些后劲,便对天笑道:“名不虚传,好酒!”

如此捱至滹沱河畔,天色已昏黄,河中波光粼粼,红日的影子落在水面,美不胜收。

无敌把酒坛放下,拣石子搭了灶,把树枝洗剥了,串上细嫩的牛肉,慢慢地烤着。

这个辰光,夕阳渐渐地沉灭,星辰还未浮出,野径云俱黑,河畔唯有这一处亮着火光。

一条大河,一点火光,一条汉子,一匹骏马,便是一幅漂泊江湖的活画。

天高地阔,无依无靠,孑然一身,不必再患得患失,这般悠闲宁静的长夜,再没什么要紧了。

凉风一阵阵,自河面拂来,柔得似无形的手,在摩挲无敌的眉目。

他坐在石滩上,心中松快之余,涌起一股子思念之意,却不愿细想。暗道,已这般晚了,风又恁地舒服,我本是浪迹天涯的人,又不怕遇见强人,今夜不须回那憋闷的吕府,且在这河畔对付一宿。

放松下来,才坐了一会,忽有鸣金收兵之声,又有三军齐声欢呼,震天动地,从上游传来。

无敌摸不着头脑,侧耳谛听时,只觉屁股底下的石滩隐隐作抖,似有万马如雷滚滚奔腾而至。

他本能地绷紧身躯,想踹灭火遮掩自己的踪迹,却舍不得酥香流油的牛肉,心道,这些贼军汉,未必就从老爷面前过,若过时,也未必就下马来问,若下马来扫老爷兴时,老爷打他满头包!

正想着,黑黢黢的夜色中,一面戎锋大旆飞扬而来,许多披坚持锐的骑兵在旆下驰驾。

打头的五六员身形魁梧的骁将,见了滩头的火光,只向无敌和小凉糕望一眼,并未停留。

紧随其后,数千骑兵步卒,亦如狼似虎,整齐划一,连作一线长蛇阵,转瞬已奔远了。

这些戍守边疆的精兵猛将,与无敌在金陵时所见的不同,仿若开锋见过血的兵刃,杀气腾腾。

即便是无敌,也有一刹心摇似旌,为这恢弘威严的气势所慑——

这几千人,有来处,也有去处,有齐心捍卫的疆土,生得其乐,死得其所。

而他,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再没有需他捍卫之物,只是一个空壳子。

千军万马翻带出尘土,无敌回过神来,收拾了心中的羡慕,忙将灶火护住,怕污了烤熟的牛肉。

孰料,就在这时,已驰远的军队,自戎锋大旆下,有一人突然拨转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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