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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还看青楼小倌儿》完结

作者:则我 时间:2020-02-17 04:38:14 标签:年上

  他阳安自来不怕身处不利之中,只患人生无所追寻。不忧前途艰险,只恐前途非自己所爱。四九两派与他接洽,无非便是许以官名財利美人相诱。为官非他本意,弃之不取;財利,可凭自己挣得,何必多用?美人?却是已有一只病美人,正眠于铺中待他归耶!

  无欲则刚,古人诚不我欺耶!

  “与陈兄相交,亦是阳安之幸事。必当保全自身,来日再于君共评天下,匡扶此倾颓盛世耶!”公子抱拳告辞。

  陈训却又叹道:“窃闻四子与九子,皆非德行能力高尚之人,吁嗟盛世能否中兴,当还两说也。”

  公子却不忧心此事,谁说皇帝只得哪一家来做?不论将来何派当道,若实在暴君,必有扰乱起义之举,将它覆于潮下。他从来便信民生之力量,能载舟,亦能覆舟,非妄言传说矣!

  正要告辞,公子忽忆起与陈训结交之初始因由,便问道:“陈兄亦染了风寒,买此草药?”

  “非也,李疏染恙卧床,我卖与他矣。”

  公子点头道:“当如是,陈兄面色甚好,不似有恙。说来,我观陈兄之衣袍稍有疏异,却又不知是为何?”

  陈公子顿时嗬然大笑,道:“此乃拙荆小儿戏也。她知我北上,路途遥远,风沙严寒,便将破旧丝衣缝制于袍内隔层,虽不甚美观,却当真御寒,未感风寒也。”

  公子拧眉思索,不多时便眉开眼笑,道:“陈兄有幸,娶得如此妙人儿。”

  陈公子已多时不见自家娘子,闻言不禁面有忧思,又问公子可有家世,公子一笑而过,道:“我有一娘子,不似你家娘子慧心巧手,反似稚子般愚笨无长进。随我上得京来,昨夜却感了风寒,此时正抱病在床耶。”

  陈训噗嗤抿笑,口中调侃道:“阳兄爱的莫不就是那份赤子之心?”

  公子思量江夜模样,也不禁嘿笑,道:“便是如此也!”

  不多时两人分手,各自归寓。

  江夜已转醒,正靠于窗头看书,闻公子足音,便欣然抬头相迎,却见公子正满面春风,负手踱步而来。

  口中奇道:“官人如何做此神态?”

  “遇一佳人,又获一商机。”公子诚实微笑。

  江夜面色稍黑,问道:“如何佳人?”

  公子狡黠一笑:“一翩翩浊世佳公子。”

  江夜怒目而向,公子于是笑道:“久慕解元郎大名而来,我便惭愧受之也。”

  江夜这才面色霁晴,将欲说话,却又听公子笑道:“我欲去往江南、蜀地陕北一带,娘子可否准行?”

  江夜大惊,忙问:“所为何事?”自公子遭遇劫匪后,他只不愿再让公子外出行商,公子却闲不住,若有商机念头不动身,心中便如万蚁噬咬般难过着火,非得动身行走才能止息。是以江夜准他与近处买卖,不可远去,如今已在京城,却要南下,路途甚远,非几月不能到得……

  “今偶得一法,可御风寒。”公子瞬时口吐莲花,将与陈训相遇至分手之详细经过说与他听。

  江夜怔愣,忽闻龙兴皇子三岁而薨却不禁落了泪,径自拭了,心中疑道:这泪水竟像前世遗存一般,不知听得了如何触怒心扉之话语,不经意便要流溢。

  “我欲先去蜀陕,广购各户留存之古贝,再返江南,倩乡里众妇女老太,以精湛绣技辅之,将古贝填充其内,以御风寒。”公子兴冲冲畅言,眼中尽是壮丽之愿景。

  然江夜却深深忧虑其事,且不说以古贝填充能否御寒,却说公子在江南乡野长倩褥妇做工……此事若长久,则田地间事必无可兼顾,久之庄稼败坏,或有流民四处奔蹿,后患非凡也!虽政令未曾有禁,却实于传统伦理不合,恐有危险。

  公子心知江夜不肯,便俯身抱将上去,于他耳畔厮磨,口中说些软款情话,哝哝啾啾,弄得自己好一身火,江夜犹不言语,任他独个儿唱戏。

  “夜儿,好夜儿,这回子定然无事的。你且让我去罢。”

  公子埋首于他胸前,哀哀求道。这般情景也似曾出现过一般,江夜凝神细想,忽的睁开双眸。是了,他记得了,便是公子买了他第二日,他跪求公子允他代考,也是这般哀言软语。

  思来又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也。

  那时他是以命相搏,今日公子只是情爱中的示弱求怜。那时他身若浮萍,只得紧紧抓住公子这浮木,便是如今他亦如浮木般紧附公子。而公子……公子已遇风雨,化而为龙,坐拥商号数家,江浙一带人人皆识他阳安大名。

  浮木蜕为苍天之树,此乃大变化。然从来不曾变的,不过是他依旧拥有随时离去的能力,即便他此刻在哀哀请求……他亦能在得到自己拒绝后,愤然远走。

  公子若有一日不再爱他,他自以为握住的都将一无所有。无论是门房恭敬喊的“二公子”,或是这锦衣玉食,这亲手煎的草药……这所有一切。

  江夜猛然觉悟,却痛得落下眼泪。

  他不能任性而为,今时今日的他,除了是江夜,更是鸿渐生啊!他竟已将本宗遗忘,只当自己是公子随口而诹的“江夜”!他是罪臣之子,通缉逃犯,若有一日公子离去,他非但不能去寻,还需谨慎提防被官府抓到,永生困于囹圄,与公子永决。

  他本想不再执着于殿堂中那状元位,不再汲汲营心要报仇雪恨,忽的顿悟,痛诉自己负心,苦笑自言:勿复言捐弃前途,随公子飘荡罢。且当力搏状元之位,一来报家族血仇,二来入朝为官,护佑公子,为之铲平贼寇,为之兜罗倩妇长功之事。

  “去罢。”江夜晓得,他和公子终究不是一体,终究志向不一,无法不生别。公子说得好,缘分缘散皆是天定,越是惧怕越是要来,何不如莫去想恁多!

  或是一年,两年……五年……终究,他和公子犹可再会的。江夜笃定。

  公子大喜,道:“知我者谓我心忧,江夜吾爱,便是你耶!”

  江夜苦笑,口中沉苦,似草药发作,无言以对。

  盆中无法长得参天树,院里无法跑出千里马。今千里马欲跑出他这院子,即便含泪心苦,他亦也放行……只为全其意,酬其志。

  

  ☆、第十章 海市蜃楼,南柯一梦

  是夜,空中漆黑如墨泼就,偶有几许流云逸过,庭中月明如昼,白露为霜。江夜悄然下床,披衣穿履,行步于亭中,对月沉思。

  公子此时尚未离去,他却已开始忧思。

  待他走后,自己恐将夜夜如此空自对望了罢。江夜不免苦笑,公子总能轻言软语赚得他象心象意,满口应了。可这之后的寥落忧心,却无处去说也。

  忽而寒风乍起,唯恐风寒加重,江夜只得踱步归寓。公子正酣眠。

  过了几日,江夜已病愈,公子便打叠行装,预计次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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