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完结
“从刚才你打他躲的时候,就已见分晓”陆进延走到林盏身边,拍了拍他的背,“林盏若真出招,你们没人是他的对手。”
刘江见陆进延对林盏的态度,自知是他鲁莽狂妄,赶忙下跪请罪,陆进延笑笑,“不知者不怪”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第 34 章
将士们各归各位后,陆进延按着林盏的肩膀将他往帐里引,林盏跟着进去,正欲问此次探查结果如何,陆进延却劈头盖脸教训他一番:
“方才刘江找你比试,为何不反击?他军旅粗人,下手没有轻重,你就没想过若当真被他长矛刺伤可怎么办?”
“刘江是龙虎兵旧人,我……”话没说完,便被陆进延怒而打断
“要不是我回来及时,你是不是直到被他逼得伤了自己都不肯还手?你才刚回来,就仗着自己功夫好做如此冒险之事,真教我看着胆寒!”
林盏完全没想到陆进延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他定了定神,眼睛往陆进延的方向看,陆进延背着手走来走去,时而出现在他狭窄的视线中,时而又迈了出去。陆进延的脾气他清楚,易急易怒,此事如何说来都不是大事,他会反应如此过激的原因只有一个——
“可是扎寨地势对我军不利?”
林盏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得陆进延一愣,“你怎知道?”
“泓口地势低洼,既易于安营,也易于攻克,若皇帝派兵前来,只消足够的弓/弩手,立于高地于其上射箭,届时我军只可蒙楯伏地”况且,你突然发起脾气来,谁想不出这背后的因果。临战顿了顿,自然没有把心中所想悉数说出。
“而且,我军粮草不敷,不可迁延日月”
“应当急战”
是日夜,陆进延召集将领谋士,商讨出军大计。数人围在沙盘四周,气氛凝重。
“若我说,就应先发制人”刘江带头说道
“现京城行动迷离,我军密探尚未探情虚实,如此贸然行动,若敌军埋伏突袭营寨,岂不岌岌可危”一年纪稍长的谋士说道
“留下部分精锐守住此地便是”另一个副将回答
“你可知我军在宾邑已遭折损,而今冯旭将军援兵未到。仅凭我军八万兵力,何以两手御敌?”
敌我兵力悬殊,面对如此不争的事实,营帐里又寂静一片
“敌军以京城为腹,切不可硬攻”沉默许久,林盏忽然说话,“若在下没有听错,此前王爷曾说,京城以北的宁州乃北军粮草重地。北军南临京城,但有御林军的需求,粮草供应绝非宁州所能及。我军若直接攻城,北军与御林军二军呼应,恐怕胜算极少,但若转而围攻宁州,北军定会出兵护之,而御林军则需留守城中。”
陆进延点头,沉声道“如此一来,即可避免敌我悬殊,又可趁机歼灭北军”
“但即便对战的只有昱王率领的北军,其十余万的兵力,相较之下,我方还是冒险了些”
“若在分拨军留守营地的情况下出兵宁州,需凭计谋制胜”陆进延望向林盏,他抱着肩,眉头紧皱
几名将军看林盏方才还头头是道,现下忽然不言语,神色不免有些一样。而林盏似是察觉出来,借口去看小王爷,出了营帐
等陆进延等人商议军事散了后,却怎么也找不到林盏了
问把守的兵士才知道,林盏牵马,说是去探路,与福竹一同出营了
陆进延心头一紧,夜已深,如此兵荒马乱之际,林盏耳朵没好全还带着个半吊子的福竹,在荒郊野外容易迷路不说,若是被皇兄的将士擒住,只怕是有去无回
陆进延想都没想上马就要出去找人,属下纷纷拦着,说王爷身为主帅,万不可一人出营。
今夜风大,陆进延执意在帐外等候,秋意寒凉,瑟瑟秋风啃噬陆进延受过伤的左腿,自从那次断腿之后,他的左腿像是当了年纪般,一到风雨天就是种种难捱。
刘江温了一壶酒,陆进延没多喝,行军带着酒实属不易,咽下几口暖身便罢,剩下的,留给林盏与弟兄们吧。
陆进延感觉自己被背起来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沉睡过去,记得最后一次瞌睡中强打精神睁着眼睛时,寅时已过。
“你才回来…去哪了”陆进延在林盏背上迷迷糊糊,才刚想下来,却已经被林盏放倒在床铺上。
“方才趁着夜深,去走了遍通往宁州的路”林盏一面说着,一面取了湿布巾,适应黑暗的他无需点灯,凭着听觉与感觉摸上陆进延的脸,给他由头到颈地擦拭
“宁州?!”陆进延一下子全醒了,夺过林盏手中的布巾,斥责道:“你就不怕遇上敌军?!太冒失了!”
“莫慌,我不过是走了遍山路”林盏的声音冷静中带着喜悦,“夜里山风恰是顺着我军前往宁州的方向,若火攻,岂不天助?”
“火攻确实不失为良策“明明是个利我的大好消息,陆进延却仍止不住地质问:“山风的方向,问问有没有人知道,或者依着地图沙盘,不就能大致推出?何苦亲自去!再说,我兵中这些人,难道没一个能派出?”
“不然,我已将沙盘仔细摸过十余遍,宁州地界,山脉错综,走势复杂,夜间风向更是非常理所能断定。事关我军成败,自然是要实地前往才可放心”末了,林盏沉吟道:“军中将士们有指责在身,我一个瞎子,也就这点作用了”
陆进延非但没被林盏的话说服,反而话锋一转,问:“说了多少遍,不要妄自菲薄!还有,你什么时候摸的沙盘?我怎么不知道?”
那沙盘为军中专人制造,微小精细,一米多见方,就连一个视力正常的人全摸一遍也需不少时间,更何况林盏全凭触觉
“夜里,没人的时候”林盏顿了顿,补上一句,“我摸的很仔细,应该没有碰坏什么”
“哎!你啊!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否消停些?”
陆进延一把将林盏拥进怀里,什么宁州为屯粮之地,无意让林盏插手战事的他,是从没对林盏说过的,对周遭地势,敌我局势的了解,定是全凭林盏一人倾听触摸。
“我既跟随王爷,怎有消停歇息之说”
说罢,林盏本要拿过本攥在陆进延手中的湿布,却被陆进延握得更紧,他起身,在蒙蒙微光中往水盆处走,林盏听见陆进延撞到他物的乒乓声,赶忙站起去扶
“我不需要光亮,王爷要做什么,让我来”
陆进延已经跌跌撞撞走到水盆边上,洗了几把布巾后,在手里捂热了伸进林盏的背后擦拭——他深夜定是快马加鞭地往回赶,如此寒凉的深秋,汗水竟都打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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